“嗯，顺其自然。”小初点了点头，“这个话我爱听，你终于想开了不像以前那样反对。”
“想不开也没办法，你自己不喝药，我又忍不住不碰你。既然轩辕集说了你身子没事了，那就依了你吧。想来，他也不敢和我打诳语，他最清楚后果。”
“凶巴巴的。”小初啧啧嘴，翻个山覆在李忱胸膛之上，“要是再生个闺女就好了，和万寿做姊妹。两朵姐妹花天天哄着你叫父皇。再过十几年一人给你找个驸马回来，最好是武将，省了你的疑心，可以放出为你平地天下。”
“你想的到远。”李忱憨憨的笑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小初追问。
李忱抬手轻轻拍了拍小初的脊背，“可惜了你太固执，就是不愿意听我的。”
小初嗤笑，“万民都得听你的还不够，还非要我也跟着听你的？”
李忱抿了嘴，手指纠缠了小初的几缕长发，又闭上了眼睛，小初也跟着香甜的睡去。
***
二日晨，五六两匹快马从大明宫重玄门奔驰而出。一行人等均穿着普通，一袭青衣劲装。李忱如此，小初亦是如此。当然这队人马里少不了林木山，马公儒被李忱留在了宫里，他若离开了宫，朝臣自然也就知道皇帝不在宫里，装病不上朝跑出去“游山玩水”，必然又要被那群御史中丞上折子进谏。
虽是秋老虎厉害，但是毕竟已是初秋，骑在马背上奔驰只觉得清风送爽。可能也是因为出了宫闱，小初一路心情十分愉快，一个劲的叽叽喳喳和李忱说个没完。人前李忱不会太多表露自己的心情，只是抿着嘴一个劲点头表示附和。
这一两年小初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李忱，所以她只管说自己的，也不在乎李忱的反应。反正只要出了那堵宫墙，怎么着心情都像飞起来一样愉悦。
一行人马连着向西奔了三四日，才在一州县的客栈里投宿。一日奔波，人疲马乏，两人几乎是倒床就睡。只是苦了随行的人还得轮班护卫。
睡到半夜，小初猛然掀被坐了起来。这么大动静，李忱必然也跟着醒了两眼一抹黑坐起便问，“怎么了？”
“听到没？”小初轻声道。
“什么？”李忱问。
“你听不见？”小初又问。
李忱静下心去细细聆听了静谧的夜，就听得门廊外有脚步迅速靠近，除此之外他真没听见什么，但是那脚步他知道是什么人发出的，所以只是清淡的说了句，“没事。”那脚步又迅速的隐匿了下去。
李忱拿了件单衣给小初披上，“听见什么了？”
小初不说话，整个脸异常的认真严肃，黑暗中一双眸子瞪得透亮。
“到底听见什么了？”李忱有些急切。
“我好像做了个梦。”小初凝神半晌，才幽幽转过头来，对着李忱相视一笑。
李忱长出了一口气，拉着小初躺下，掖好薄被，“以后不许这样吓人。”
黑暗里小初颔首，李忱很快的又睡了过去，这一夜小初却再也无法安眠。
天亮后，李忱看着小初脸色不大好。知道前一夜媳妇没睡好，便问小初是不是停一天再走。小初自然拒绝，这次出来不是单纯的微服出巡，是有正事要办。她如何能拖了李忱的后腿。所以李忱话还没说完，小初已快步上马。
李忱知道媳妇的脾气性子，便也不再多言。骑马跟上，继续一路向西走半日便到达东都洛阳。
这一行人马，谁也没有惊动。直接穿城而过。一路上遇见的行人不会有人知道，刚才快马擦身而过的就是当今天子。
洛阳城与长安城面积相仿，穿一个城竟也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出城时，恰好城门官准备关闭城门，白日里出城的百姓赶着往里挤，这队人差点没挤出去。好在最后身边的侍卫拿出了禁军令牌，守城的士卒才勉强在人堆里开出一条道来，让这队人马出城。
出了城，小初见李忱驻马回头看了那紧紧闭起的城门，神情有些落寞与怅然。心中大概知道他又再想曾几何时的大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除非遇敌，大唐所有城门均不关闭，任百姓随意出入。随即骑着马儿靠近李忱，“走吧。赶不到下个驿站，今晚只能夜宿荒郊了。”
林木山跟着小初附和道：“主子，我们离他们不远了。今晚到前面的村子找客栈住下，明天他们必定要从村子过。主子也不用再辛苦赶路了。”
李忱对着小初微微颔首，一行人等快速奔行而去。
天已黑透，这队人马才披星戴月的到达小村，找了客栈住下。
这一夜，小初睡的很浅。果然到了半夜，那熟悉的声音又透过静谧飘飘悠悠的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此次她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那声音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所以她没再惊动身边的李忱，一动不动寂静中聆听着那只有他一人能吹奏出的乐曲。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一片明月下的大漠，原本赤黄的沙子被月光照的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有人畅快的笑着，从沙丘后走了出来。
他来做什么……
**
《十二时》龟兹乐里对奏者技艺要求最为高超的乐曲。分十二节，每节奏出不同的时辰所代表的乐调。而这曲子难就难在没有具体的乐谱可奏，完全凭奏者对十二时辰的理解。奏者可以演奏月光，可以吹奏风声，可以弹奏灿阳，可以击奏入夜。在整个龟兹也只有几个人可以奏出这曲子，白纯便是其中一人。而他最擅长的便是吹奏风曲。
小初只与他同吹奏过此曲一次，只是自己吹奏的月光与他吹奏的风声实在相去甚远。白纯吹奏出的风曲，完全可以将曲子隐匿在真是风中，没有听过白纯吹奏的人，根本不可能将他吹奏的风曲与真实的风声剥开。
昨夜他离的应该较远，所以那小初只能感觉恍惚间是听到了风曲，但是今夜白纯明显离的较近，这曲子让小初的心如冰浸炭焚般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