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已经彻底想开,所以才会丢下还在养伤的她,奔赴沙场投奔张议潮。怎么这才两年不到,他又回到了大唐,还每夜吹奏只有她能听见的乐曲。他要做什么?
他是个疯子,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如果他对自己还不死心,接下来自己刚刚才平静的生活又会掀起如何的波澜?
他是一个人独来,还是和张议潭一同回来?如果是和张议潭一同,那么她就有些不明白了,张议潮怎么会放他回大唐,虽然张议潮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龟兹待了两年,但是以张议潮的睿智他一定能猜个七八成,就算猜不到他也应该知道大唐的梁王是钦犯,被天子下令通缉的钦犯。他又如何能让白纯回大唐。
如果明天李忱不接见张议潭,只是让他的队伍路过,那也就罢了。一旦接见,就算隐秘的再好,毕竟是天子召见朝臣,多少总会露出风声。不管白纯在不在张议潭的队伍里,他必然会知道。想着这些小事心乱如麻。
伴着白纯的《十二时》风曲,小初一动不动的躺在李忱的怀里预想着各种可能发生的事以及周全的应对。
这一夜,无眠。
当天色大亮,客栈里已能听见早起的小二和旅人说话的声音,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当李忱醒了,见身旁的小初还睡着,想来前一夜没睡好,这一夜总算补上,心中安慰。反正今天只是要等张议潭相会,别无他事,于是便陪着小初一同安安静静的躺着。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一起身,小初必然会醒,她的睡眠一直很浅。
林木山是早早的起了身,带着三两个自己人在客栈周围转了转,又派了人前往打探张议潭的队伍何时到此地。安排完了已日上三竿,见天子与贵妃依旧没起来,觉得有些奇怪,他是知道的,即便天子睡的沉,以贵妃的性子早就应该起来四处溜达。想到这,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去了李忱与小初的房间,门口有隐卫守着,见林木山来了,没做阻拦。
林木山轻拍了拍门,李忱是醒着的,但是又不想吵醒小初安眠,便只是微微咳嗽了一声。
林木山立刻明白这是天子给他的暗示,随即心里放了心,转身走开。
小初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晌午才幽幽醒来,可惜睡的并不踏实,脑子里一直在做梦,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后的事情,反反复复的在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转。
所以就算醒了,人还有些迷糊。差点没想起来这是在哪。
李忱见身旁的人儿有了动静,这才敢动弹,扭头看了小初,发现小初正睡眼惺忪的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醒了?”
小初点了点头,“什么时辰了,天都这么亮了。”
“都午时了,天不能不亮吗?”李忱笑道。
小初听了李忱的话,一骨碌爬了起来,起来猛了,又觉得头晕,身子晃了晃。李忱赶紧起身扶住小初,“不会还在做梦吧?”
小初扭头,瞪大双眸道,“怡哥哥,我们这次出来能不能不见张议潭?等回大明宫再见可好?”
李忱诧异的问,“为何?”
“我昨晚做了个梦,预兆不好。”
“我第一次听你说,你居然信这个。”
“我们身边带的人太少,做了这个梦不知道怎么,心里总觉得有些害怕。”
“不怕。你不会真以为你夫君就带了身边这几个人出宫吧?”李忱笑着安慰小初。
“我知道,还有隐卫。只是能不能听我一言,避过张议潭的队伍。等回长安再说?”小初一脸严肃。
李忱看了小初一脸的认真,不禁微微蹙眉,凝神看着小初许久,而后突然道,“云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小初狡黠反问。
“看你的神态有些不寻常。”李忱答。
“是啊,任谁做了噩梦,心情总不会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的安全才是唯一重要的。”
李忱继续蹙眉凝视小初,“云初,你老实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小初突然觉得李忱话里有话,于是便问“怡哥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李忱笑了捋了捋小初身后披着的青丝。
正说着,就听得有人敲门,“主子那队人马已至村口。”
“让林木山去请张议潭来。我就在这等着。” 说完李忱已披衣下床。
“是。”门口的人干净利索的应答了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去。
“慢着。”小初急忙拦住传话的人。
“云初?”李忱不解看着小初。
门口那人问,“夫人有何吩咐?”
小初看着李忱,面露难色对李忱道:“怡哥哥答应我,在这里不要见张议潭。算我求你。”
“云初,你究竟知道了什么?”李忱心中几乎肯定了答案。
“我只是做了个梦。”小初依旧不肯松口。
“你去吧。让林木山带张议潭来。”李忱冷下语气,对着门外的人下令。
门外的人再一次回了一个“是”字便在一片灿阳下消失。
小初不言语,默默的从床上下来,披了衣服,走到正复杂看着她的李忱身边,“你早就知道他来了。所以你要在他进长安之前解决此事。这就也就是在大明宫让你皱眉的事。”
李忱无奈的对着小初哂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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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议潭见到李忱的面,除了震惊就是惶恐。但是随着李忱平和的拉着他起身,与他暖笑着客套了几句之后,张议潭那一颗惶恐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而后他便看着一身素裙的小初从后堂走了出来,热情的唤了一声“张大哥”,于是心中原本与李忱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不少。
李忱与张议潭并未深谈,只是小初亲自给两人煮茶,李忱问了问一路是否辛苦?有没有遇到吐蕃的伏兵?鄯善的天气如何?论恐热与尚婢婢最近谁赢的多?回鹘最近是否安分?而后又道,洛阳已备好酒宴先行款待,待到长安必然全长安百姓夹道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