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李忱的贴身宫女端来了一碗药汁。一直守在榻边的绿萝扶着小初坐起,准备伸手接过药碗。那端着药碗的宫人回望了一眼李忱,立刻又低下眉眼。李忱继续寒着脸对绿萝道:“退下吧。”自己接过了小初的肩背,搂住小初靠坐在榻上。由李忱的贴身宫人伺候小初将药汁饮下。
绿萝先是站在榻边看着小初将药饮下,目中现出欣慰。随后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感觉如何?”李忱亲自将小初平放到暖被中。
“这药喝到肚子里,暖和和的。”小初轻笑道,其实她也没病,人也不难受,就是有点气虚。所以没必要装成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不想李忱为她担心。这种事每个月都有,只是这次特殊而已。
“药是热的,喝到肚子里当然是暖和。”李忱冷着脸凶了小初一句。
小初故意撅了嘴,将头一扭。不理李忱。
李忱也不理小初,只吩咐了人全部退下,自己又卸去披着的棉袍,爬上了榻,一伸手搂过小初。
御医的施针与药方的双管齐下,待小初服下汤药不一会就觉得下身的出血确实明显的少了。
“怎么冷成这样也不说?”李忱搂着小初,就觉得搂过了一个冰窖子。
“你试试,流这么多血,也一样。”小初后脑勺对着李忱,轻叱了一声。
小初无心一语,刺的李忱心中一疼。
“这事,一定会彻查到底。”半天,李忱才低喃了一句。
“不笨。”小初终于转过头来,咯咯的对着李忱轻笑了道。
“应该不是那药,你的身体我和配药的人说的很清楚。他们胆子再大不敢这样明目张胆,所以我想问题还是出在你这边。这些日子都接触了什么人,有没有吃什么可疑的东西,身上有没有戴过来历不明的首饰挂坠。还有,知道你旧疾的人,目前宫里就我、母后、轩辕集。宫外只有裴休、令狐绹。”
“我也奇怪,为什么做的这么急,这么明显。既然能对我下手,为什么不直接毒死我。”小初目中幽幽,看着李忱。
李忱思索了片刻道:“往好处想,可能只是个巧合。往坏处想,那些人意欲何为,我们俩居然想不透。”
“也许,可能只是个巧合。”小初被子里握住了李忱的手,轻轻地拉了拉,“快睡吧。”
李忱温润的唇印在小初的额发之上,“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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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初醒来就发现自己跟前的宫女全部换了生面孔。连绿萝也没能幸免,从小初的身边消失了。
人躺在榻上,暂时不能下榻。就看着自己的衣裙与首饰被那些生面孔的宫人一样一样的全部拿了出去,仔细排查。
两天后,出血正常了,小初才被人扶着下床走动了一会。这事硬撑着也不行,人确实虚的很。在殿内走了还没十步就觉得心慌气喘干咳。
再过一天就是除夕,李忱看着小初这样心中是又担忧又有些失望。
心中期望了被现实还是浇了一盆冰水。不过好在小初已经慢慢开始恢复。只要身子康复,其余的都忽略不提。
经过整整两天的排查,一无所获。被送去内侍省审问的宫人,陆陆续续也都放了回来。虽然扣下了几个可疑的,但是也都是证据不足的扣着。
小初见了绿萝与那老宫女一起回了来,便终于放下心来。只是李忱看的紧,暂时不需原先的那些宫人接触小初。
按照宫规与习俗,皇帝与皇后必须是除夕一早一同用早膳,晚上一同共赴宫宴。大年初一,皇帝一早偕宗亲百官祭天,再回后宫与皇后领着嫔妃皇子公主一同祭祖。完了之后,晚上举行宫宴,宴请皇族宗亲,朝中百官。与除夕的宫宴不同,除夕的宫宴仅仅只是皇帝一家人的宫宴。年初一的宫宴,属于外臣,皇帝想请谁就请谁,可以继续是近支宗亲,可以是朝中宠臣,也可以是文人墨客,一方富甲。
因为宫里没有皇后。明天一早,李忱必然是与小初一同用早膳。晚上已封了印的李忱与小初围坐在榻上,榻上放了矮桌,矮桌上放了果脯蜜饯各类小吃。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
两人还是老习惯,把宫人都撵了出去。见殿内没人,李忱终于放开了自己,靠在榻上两个腿互相搭着,帮小初手手指捋齐长发。
“本来还想着明天你能陪我一起去赴宴,你不知道我想了多久。”李忱想着这事还有些失落。
“我这还没来一个月呢,就被人害了。憋屈的是我。”小初嬉笑着看着李忱。
李忱自然知道这是小初的玩笑话,但是听了心里还是有少许不快,这确实是他没有保护好小初。
“你这什么都查了,连你身上穿着的都查了。你这所有的人挨着个内侍省也是一个个的审,但就是没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小初眼波流转,眼珠子转了转,“也许真是个巧合?”
“我不信,我知道你也不信。”李忱继续用五个手指捋着小初的长发。
“连我换下来的脏衣裙都擦了。”小初突然抬起了皓腕,伸到李忱面前,“这个呢?这个要查一查吗?”
李忱一见小初那雪白的皓腕在自己眼前晃悠,当然那皓腕之上有个水润碧绿的镯子一起跟着晃悠。
“不可能!”李忱一把握住了小初的手腕。
小初立刻挣扎着从李忱的大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瞧你那样,我只是和你玩笑,你何必当真。”小初一个嗤笑,将手臂又塞回到锦被之中。
“不可能。”李忱口中又嘟囔了一句,但是手臂跟着小初伸进了锦被里,又将小初的手臂拽出。凑着光,仔细的端详了套在小初手腕上直晃荡的翡翠玉镯。
此时小初再一次抽回了自己的手腕,“不可能是你母后,就算是这镯子的问题,也肯定是别人动了手脚。”
李忱一听小初这么说了,心中宽和了许多,点了点头,“你先把它拿下来,明天一早让马公儒拿去验一下。是或者不是,一验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