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见自己终于可以将这让其不安心的镯子取下,而又不伤害李忱的自尊,心中高兴便拉着李忱说小时候和四个哥哥胡闹的趣闻。又说起了张议潮带她去了东麓断崖里的山谷,当然还说起了张四妹对张议潮的追求。
“看来这个张夫人也是女中豪杰啊。和红拂女差不多了。”
“红佛女是谁”小初枕着李忱的胳膊。
“红拂女你都不知道。”李忱难得可以取笑小初一次。“红拂女就是李靖卫国公的夫人。当年在杨素家做歌姬,卫国公还是毛头小伙子一无所成,是杨素家郁郁不得志的门客,红拂女一眼就看上了卫国公。晚上主动跑去找了卫国公,当晚两人就私奔跑了。”
“还有这事?比我爹娘厉害多了。”小初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忱。
“那是。你爹娘是被我大哥逼的。人家可没人逼迫,是主动送上门。陪着卫国公戎马一生,屡立战功。后来也被高祖封了一品夫人。”
“那你也封四妹一品夫人吧。”小初冲着李忱笑道,“议潮哥迟早你是要封他节度使的。”
“是啊。迟早也是要封的。即使现在还没封,人家早已使的是节度使之权。”
“早封,早好。省的夜长梦多。”小初用脑袋蹭了蹭李忱的脖子。
“你这话说到了正点子上了。你可明白你说的这个夜长梦多是何意?”李忱用手按了按小初的脑袋,让她老实点。
“你在担心什么,我何尝不知。你说的卫国公与红佛女的故事还没被写进书里,我当然不知道。不过你所想的事情,我在书里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为君者,主要是如何制衡百官。让其为你所用,却又不会有一天功高盖主。你给他们高飞的机会,却还要想办法能牵制住他们。不能让他们飞的太高。就像裴休与綯哥哥。议潮哥虽然是以收复大唐国土的旗号,将吐蕃人彻底从西域赶走,但是你是不是在担心,议潮哥有一天翅膀硬了会拥兵自重……”
“呵呵。”李忱低声笑了。但并未表态。
“这点你放心吧,议潮哥这一点我看的透透的。如果他真有心割据,他完全没必要打着大唐的旗号。在河湟在沙州,他张议潮就是一个旗号。如果从开始他就想着自己打地盘,直接打着自己的旗号就成了。你去过沙州,知道那边的人基本上已不知道自己是大唐的子民,他们只知道自己是河湟人。”
李忱仔细的听着小初所言,面容温和,若有所思。小初坐起,从矮桌上拿了几个蜜饯吃了几口,又觉得嗓子痒,干咳几声。
一双大手无声的轻轻拍在了小初的后背,小初笑道:“我可没那么不中用。”伸后拉开了李忱的大手。
“你说的,我会想想。”李忱道。
“我这算不算干预朝政?”小初拿着糖果子继续往嘴里塞。
“算!”李忱笑了起来,“当然算,不光给你小情郎讨官,还给你小情郎的夫人讨封。这罪定下来可就大了。”
“够砍头吗?”小初娇笑道。
“自然。砍头算轻的,连着一家子估计都要倒霉。”李忱装这样子恐吓小初。
小初“咯咯咯”一串银铃声笑起,“还好我独自飘零,有本事去沙州抓我家人去。”
“你又想唬我,你爹娘去扬州找你舅舅了,你能不知道?”
小初紧紧皱眉,撅了嘴,“什么你都知道。没劲!”
“没办法,那是你家人,我必须多关注些。只可惜你爹是死而活不肯出山了。三顾茅庐,如果有用。我宁愿十顾茅庐把你爹请出来。张议潮再厉害,那他也是在关外,我现在急需一个信得过的武将。就算你爹年岁大了不能带兵出征,至少帮我调教调教他的徒子徒孙也可以。”
“我倒有个办法。”小初看着李忱脸上的恳切,心中一计生来。
“快说。”
“你说我爹娘现在在哪?”小初笑着问。
“扬州啊。”李忱答。
“綯哥哥的姐夫,是哪里的官?”
“承了他爹的镇海军扬州节度使啊。本来承官职的应该是他大哥,但是刘世举第一救过你,第二也算帮过我,第三本身也算是个老实人。做官没有太大功绩,但是也算得上中规中矩。不会给我添乱。扬州富甲之地,大唐国库里十两银子里有三两来自扬州,去那里做节度使的,不能有野心,但也不能是庸才,更不能穷奢极欲。所以刘世举比他那个有十二房小妾的大哥合适。”
“我就问你一个答案,你一股脑和我说那么多干嘛。”小初微微蹙眉,这男人啰嗦起来却也渗人。
“好好,我不说了。好云初,你说,你说。”李忱拍了拍小初的脑袋。
“你都说了刘世举是老实人,你说什么他必然惟命是从,他是扬州节度使,就住在扬州城,我爹娘也在扬州,为什么不把这事交给他去办。当然以他,绝对说不动我爹。”小初笑道。
李忱白了眼,等着小初继续说。
“我爹一辈子就一个弱点,那就是我娘。这事只要我娘同意了,她绝对有本事说得动我爹出山。”
“那怎么才能说得动你娘?”
“我二哥呗!我娘只听我二哥的!”小初眉目晕染开了一层深深的笑意。
“可是你二哥远在沙州啊。”李忱又道。
“沙州?我都能从龟兹过来,沙州算什么?”小初口中轻“哼。”了一声,又将后脑勺丢给的李忱。
李忱赶忙讨好的,把小初的脑袋转过来,“好云初,说话别说一半。”
云初将眼睛一瞪,“你说我二哥离着远,怎么不想想我从多远的地方一路奔过来。我都不嫌远,我二哥自然也不会嫌远。那边反正有你的人,你让那些人给我二哥带个话,就说我找他。自小我和二哥关系最好。我来和二哥说,二哥去说服娘,娘在说服爹,刘世举在添一把火,这事基本就成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