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抓了你,他自己又自投罗网。按理说你们俩活不下来。”白震神情轻松了许多,双手环臂,笑着看着小初。
“是啊。我被白纯救了。他被另外一伙人救了。只是我们俩却不知道其实彼此都活着,都以为对方死了。你说好笑不好笑……”说完小初对着白震笑出了声。
白震也跟着笑道:“原来白纯这六七年是去大唐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了,父王和祖父问姑母许多次,姑母都说不知道。两三年前他回来过一次。只是他回来第一天夜里姑母就自缢了。办好丧事后,他又消失了。随后就是去年年底回来至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初的心中迅速的计算着许多事情发生的时间与白纯这来来回回往返大唐与龟兹的时间。心中大致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你在想什么?”白震明显看出小初听了自己的一番话之后陷入了深思。
“我在想你会不会杀了她。”小初笑着仰起头。
只见本脸上含着笑意的白震瞬间脸上一凛。
“你的喜怒哀乐全部挂在脸上,这样很容易让对手看出你的心思。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心。别人轻而易举能看透你的心,会欺骗你,会迎合你,甚至暗害你。”小初则继续脸上挂着微笑,仰面看着白震的肃容。
“看来,我到他果真还差得很远。”白震摇了摇头,将头扭向铁栅栏外的幽暗的走道。
“确实。但是把你和他比对你不公平。他是从出生就活在刀剑上的人。但是你至少不用担心睡一觉起来小命就没了……”
小初正说着,就看着听着走道里传来一个快速走近的脚步声。两人扭过了头看了一个穿着夜行黑衣脚步矫健的人已经走到了铁栅栏边。
白震向起招了招手,那五官身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进到牢房中,附耳在白震耳边说了几句。
白震一边听一边点头,表情却没有太大起伏。
那人说完,白震对那人点了头道:“你退下吧。”
那人立刻行礼快速的也退到了走廊的尽头去了,安安静静的和原先那批人站在一起。
“你猜测的都对了。”白震苦笑了一下,对小初点了头。
“好了,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吧。”小初也笑着对白震点了头后,自己往草垫上毫无形象的躺下。
白震转身往牢房外走。此时狱卒才敢走过来,给小初的牢房上了铁链和铁锁。当白震已快走出地牢的时候,就听着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了一声:“记住,我不想死。记住,活着自会相见。”
白震并未转身回看,已昂立身姿,阔步的迈上了地牢的台阶。
剩下的时间小初只能用来安心的睡觉。狱卒与牢头不会轻易的来打扰她,狱卒除了送饭,每天还会提来一桶热水和药草。这必然是白震的吩咐。因为看不到自然光,小初只能根据狱卒送来一天三顿饭来计算时间。
说来也奇怪,这本应里应外合,迅速了结的事,过了大概十多天也全然没有消息。
而龟兹国就那么大,自己被带进宫来的时候,白震就已经说了龟兹进京勤王的兵已到了城边。这十多天,按理说那些龟兹兵就算是爬也爬进了都城,此刻王宫外应该是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怎么看着狱卒的表情竟然如此平静。
不过急也没用,自己被关在这里,只能继续等下去。好在经过这十多天的草药泡脚,原本肿的和馒头一样的脚,肿已全消,而且整个双脚开始一块一块的蜕皮。原本又红又紫被冻伤的皮肤褪去,白皙的新皮一块一块的裸露了出来。
这十多天里,小初想的最多的就是白纯的母亲。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女人。但是脑子里总是浮现一个画面,一个穿着深红高胸襦裙,头戴金丝凤纹钗,面色苍白却美的让人窒息的女子,脖子上勒着一条白绫,被挂在屋梁上,微微的荡着。裙裾很长,一直拖到地面。因为微微荡着,所以那超长的裙裾也跟着微微飘荡起,形成一条浓烈的血河般波纹状起伏。
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这么一个画面,随后这样美到让人窒息的脸突然会和王才人那七孔流血的脸重合在一起。而后,就是王才人的头上也戴着一支凤纹钗。仔细一看,自己惊的一身冷汗,怎么白纯母亲头上凤纹钗竟和王才人头上的凤纹钗一模一样。当初还是自己这金丝纲凤纹钗插回到王才人的发髻上。
虽然开始被这画面着实吓的不轻,后来想清楚缘由也就不再害怕,在自己的脑子里这两个倾城美貌的女子都是毁在了“那吃人的宫殿里”。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心里抵触那个吃人的宫殿。怕自己也走了这两个女子一样的绝路。这也就是白纯为何一定要将自己带来龟兹的原因。他的想法,她又何尝不知。
但是想着李忱承诺她的,过些年找到适合的人就和她远离那吃人的宫殿,心中又冉冉升起鲜活的希望。他对她的承诺,必然做到。这点她从不怀疑。能像父母那样旁若无人的恩爱生活,是她此生最大的期望。那么与自己恩爱的人已经找到,那么那个恩爱的人也承诺了要与她远走高飞长相厮守,那么剩下的自然只是保护好自己的一条小命。活着自会相见。相见自会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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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正睡的香,就听着铁链铁锁被打开的尖锐的摩擦声。小初一个惊喜,猛从草垫子上弹了起来,想着此事终于有了了结。谁知,站在铁门外的竟然一个穿着龟兹衣裙的美丽陌生的女子。
又是一个瞬间,小初立刻明白了这女子大概是谁。于是失望的躺回到草垫子上,根本没打算搭理这女子。
这女子穿的并不是龟兹嫔妃的衣装,立领大翻领,窄袖宽腰带,长裙下一双短靴。一般宫中的嫔妃大翻领里不会穿衬里,圆滚滚的胸跃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