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擎鹤回京,朝堂上少不了纷争,只是周擎鹤回京是皇帝点了头的,就算有人想要动些手脚,后面也有李家一派的官员帮衬填补。
秘密回京弄出来的大乱子,一下捅了不少人的肺管。
“父皇嘴巴上起了火泡,前面的案子还没完后面的案子又跟着来了。”
赵妨玉看着趴着还不老实的周擎鹤,无声的在他背上洒下一片白花花的药粉,白色的药粉触及鲜红色还有些外翻的血肉,一下叫男人的声音紧绷起来。
“在我面前,逞什么强?”
周擎鹤就是再狼狈的模样,赵妨玉也是见过的。
周擎鹤心里那点说不出口的小心思宛如春日玉兰花上的绒毛,一点点搔的人心痒。
周擎鹤趴在床上,赵妨玉替他上药。
从前白嫩如玉的皮肤,如今宛如因为庭杖与鞭笞,几乎没剩下几块好肉,甚至周擎鹤身上原本就带着伤,伤上加伤,新伤口叠着旧疤痕……
赵妨玉坐在床边,将砸进新伤口的血痂一点点挑出来,周擎鹤不说话。
赵妨玉便知道这狗东西多半是自卑了,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难过怎么哭呢。
“然后呢,你怎么挨得庭杖?";
周擎鹤这才接过话茬,将白日在朝堂上的场景一一说了一遍。
“我回京,朝中官员大多并不知晓,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想要将陈州案往我身上歪。”
“本来就打算拿我堵窟窿,现在又出来一个南城贫民所的案子,一个窟窿又套着一个窟窿,他们自顾不暇,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人人都在说自己最清白,最后吵的父皇烦了,赏了我二十庭杖。”
赵妨玉嗯了一声,换了一种绿色的膏药缓缓往他的伤口上涂:“还有呢?”
“鞭刑是父皇后面召我去御书房后,说我去了一趟边疆,将礼仪都忘干净了,赏了我三鞭。”
这刑法赏赐的毫无道理,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无论周擎鹤的礼仪是否完备,但皇帝说他不好,他就是不好,老老实实去领了三鞭子,这才从皇宫里出来。
周擎鹤如今只是回京,官职还不曾恢复。
“正好娘亲说,明日喊崔家小叔来替你瞧一瞧。如今你官职不曾恢复,也省的出去点卯。”
皇帝没给周擎鹤派过什么好活计,多是望山跑死马,怎么折腾人怎么来。
“陈州案和贫民所的事,且还有得掰扯,你如今不在朝中,也省的被牵连进去。。”
周擎鹤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贫民所的案子好查,但不好管。
上上下下涉及多少官员,最得罪人不过。
赵妨玉与周擎鹤三言两语结束了对话,床头燃着助眠的安息香,赵妨玉将他的衣衫盖好。
“睡吧,明日不必早起。”
如今回了京中,也不必再过那等风声鹤唳的日子。
周擎鹤的精神松弛下来,眼睫扇动的越来越慢,最终合在一处。
赵妨玉去熄了灯,对着外间交代一句:“王爷回京路上感染风寒,不宜见客。”
水影应了一声,往门房去交代。
夜黑如墨,院子里的灯火一点点在风中摇曳,赵妨玉看着满天星斗,突然笑了一下。
醒枝不知道赵妨玉为什么笑,她只觉得,王妃笑的真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
“王妃真好看。”
醒枝的脑袋不是很聪明,只能从最浅显的地方猜,她猜,王妃高兴的原因是王爷终于从边疆回来了。
虽然没中,不过也猜对了一部分。
赵妨玉看着门前蹲着的,尚且一团孩子气的醒枝,没说她什么,笑着让她晚上去厨房端一碗红豆丸子汤。
“回来了,是该高兴高兴的。”
回来了,就是又死里逃生一次。
该高兴的。
“明日去樊楼定五只闹厅羊,你们吃。”
“府里的下人人人有份,王爷不许吃。”
醒枝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赵妨玉回身去休息,恰对上周擎鹤疲惫又带笑的眼。
“罚我?”
赵妨玉点头,承认的分外坦然:该罚。”
随后便不再管周擎鹤如何做想,兀自去了一旁梳洗。
月影摇烛,灯下美人正梳妆,周擎鹤再度缓缓睡去,那种回家的踏实感一点点将他包围,密不透风,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