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有能力打败明折岸,他只希望慕容风澈能找到什么恢复他思想的东西,帮他找回宿命,催魂液中有添加阎罗王的眼泪,据说体内有这滴泪的人到死都会效忠他,但谁能找到废除他眼泪效用的方法的话,格局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可这对于阎罗王来说,是蒙羞的耻辱,这个东西让他的统治岌岌可危,到时候若是全部凋零恢复了自我意识,那么后果可想而知,虽然凋零的初衷就是奔着服务阎罗王的统治而诞生的,但是谁能保证他们恢复自觉后没有逆反的心理,假冒的箫飒就是个绝佳的例子,至于他为什么能恢复思考这点无人能解。
末影人进化的凋零有地位的分别,这也是一点与其他凋零明显的区分,若是箫飒能成为凋零,他就可以在这部分凋零里排上等级,和一般凋零一概而论的能力小同大异,所以从中能辨识出,天生的才能可以早早超越他人,而在后天的发展中会受到一定的束约和局限。
他不由地为自己捏一把汗,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先过好眼前这关才好。
箫飒一直自信地以为今天是他的幸运日,他得把握这不可多得的挑战,但是不安的尖叫扫去他太多的专注,他恨不得跑过去舞刀弄枪揍她一顿。
她充满了感情色彩的揶揄,很轻易就让一个聚精会神的人就范,虽然不明白她刚才的嘶叫是不是真心的,她确实是纵痴也狂了,听上去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过这点小事影响不了他总体的进程,若他能在一天之内完成聚敛,他的名字恐怕能够载入史上最强的史册,而且从头到尾他没服用过任何的药物,每一步他都是脚踏实地的走,这让他无比的光荣和引以为傲,像是做了件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接下来是他进入凋零之前最后的一步,也是最难最可能全盘皆输的关键,如果说之前筑造的是一个机关的整体,要么这至关要紧的一步,毫无疑问是推动机关运行的力,这股力是决定机关成败的不可缺失的要点,胜负在此一举。
他花了半刻钟时间背离杂念和外来的杂音,重新堕落到那无变的黑暗中,游离于完全个人的世界,去做那些他不得不做到得事,屈服于一个必须要走的程序中默然。
首先,他再度调动体内的元气,使它们的性能活跃到一个不能再上的高峰,让它们恪守应尽的义务发挥出它们的才能,唯有元气空前绝后的凝聚和团结,极有可能跨越中元这道关卡。
随着他体内物以类聚元气的运动,他周身连续爆发出透彻的一股又一股能量,宛如连缀在一起组成一条项链的珠子,其蕴涵的劲道,像风浪刮过附近的荷叶和荷花,让得四面八方的水域受到排山倒海般的波动和躁乱,碧绿的塘水像倾盆而落的大雨徘徊在他的身边,将他全身浇了个透。
沉浸在独立思维中的箫飒,完全没感受到外界受到元气打击的异样的环境,他真得太投入了,或许连身边发生了火灾被活活烧焦的最后一刻,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该怎样有效的把握这不可多得的机缘,当然莲花池发生火灾的概率基本为零,这种假设不成立,他也不必为此感到不平或焦心。
池水把箫飒浇湿,连昂扬的发型也压下去了一点,不安远远地看着,边看边用脑子想计谋,展望着阳光下被水洗得波光粼粼的箫飒,和他身边一直在溅起的晶莹的水花。
她有长久的恍惚,她敞开了所有的热情来看待这幕,她也许已经忘记了思考,可她明明在很努力思索,只是目光中那道不动如山的人影过于引人注目,像个摄人心魄的东西,把她思考的动向全部取走不归还,她想着想着眼睛就会瞟着他走神。
很不可理喻的是,不能思考就算了,更可恶、可恶、悲哀的是,她连目光都不能搬迁,更因此而从心海中浮起大份量的怜悯,快把原先的决心冲刷干净,她的眼神就是被他的相貌迷住了,都能从他发梢上低落下来的水滴,看到她那双灼灼其华的放光的灵眸。
清澈的烈日下,那道腰挺得笔直的身影风采迷人,而坐在莲叶上的举动,不无为他当下的安详踱上了一层隐隐约约且又不可估量的光圈。
四周的动荡不安与他面无表情的安逸想成鲜明的对比,如梦如幻的飘渺深入人心,让画面突然升华到了仙境般神秘和迷离。
看着这样迷蒙的场面,都会让她产生一种强烈但很朦胧的念头,他像个深藏不露的神,自天上降下来在人世间悄悄走上一遭,所能遗留下来给人保管的记忆,大概就是眼前这幅剪影画般的皮影戏。
那么彩色耀眼的世界,一个独坐其中翩翩公子,被演成皮影戏搬上大银幕的话,配上醉人的玲珑玉笛声和竹萧音,光是看他一个人静静端坐着,票房一定大卖,谁叫现在成天都放武松打虎之类的血腥场面,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一点都不文艺范。
但她是自私的,她又很希望这仅为她一个人上演和欣赏,那颗炽热跳动的心脏才不会那么心伤。
想到,这她的心少了一个节拍,像是突然被隐藏在暗处的人惊吓到,心脏在那时的的确确的卡了一下。
心跳的一秒停顿,就能强加给人许多的不平凡的经历,更别说自他沉静以来带给她的壮观,足以让她兴奋得躬行实践,那儿好像是她的老家,她的归心似箭,也不怕强行的冒进,会给她造成多大的损失与伤害。
突然的,她就不想做那件事了,若一个人有机会忘掉尘世间所有的不愉快,那会是件好事吧,尤其对于他这种不爱把心里的愁苦和郁闷表达出来的性格的人,更是件破天荒的惊喜吧,莲花池中盘坐的安静的他,就该一直是一尘不染雪霜般白净的。
那事件是什么?再拖延下去去他就快忘掉了,那件埋藏在心底足足快半年的秘密。她想阻止他忘掉所有人,不想让他成为凋零,但她想到了那个办法,才坚持不从中作梗到现在,可现在的她又怕做了这件事,会将他之前废寝忘食学无止境得来的回报置于死地。
到时候他将怎样怨恨他,是付之一炬,是再也不能从他脸上看到笑容,还是一直听他长吁短叹,这都是些无法预料的事件,这样的后果她是不想发生的。
筹备了这许久的光阴,假若不去办妥的话,对从前的人生恐怕交待不了。这并没有让她处于两难的境地,她没做过多的苦思冥想,一瞬间就决定了。她要把那个计划实施下去,就是现在就等‘他’来。
不管成与败,她都不能让他忘掉这十年中的所有记忆,至少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他不能遗忘,若是忘记对他来说从前的人生,就像那些飘荡在海上阴暗的日子,没有一点点的光芒可以刺透,人生受遣与人就此不再是自己的。
如果,记忆不记忆的,对凋零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点,那凋零也不过如此罢了,要化繁为简的巨人,要清静无为,要无欲无求,要遗忘所有的情感,那么巨人在某些领域上的高度还不如侏儒,身高不说,其他方方面面的东西都不如,扫除为自己服务的人的命脉,阎罗王就是这样让人誓死效忠他的,这真是很可恨又聪敏的一点。
不安也不信,让记忆的回归,就有能把凋零打回普通人的非凡本领,这么说来凋零与人的界限也太幼稚和短小了,等箫飒成为凋零的时候,她一定趁机把回忆归还给他,他心绝对是满怀感激的,而不是对她的憎恶或者什么。
她不知道,她的顾虑一直以来也是令箫飒愁肠寸断的考虑,他总在想,到时候慕容风澈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恢复记忆。
他一直以来担心慕容是不是个诱之以利的小人,其实他这个伪君子从一而终守候在他的义父阎罗王那边,这不过是两个人联起手来的默契和阴谋,设下圈套把他这位有可能破坏地狱秩序的人捆绑与斩杀。
慕容表面上不愿意和他做父子的行为,其实是心理真实想法反面的映射,他在船上就宣扬这一极端思想,谁能保证他们的阴谋是从什么时候开展。
可是他又觉得不像是这样的,慕容风澈的行径根本不像是假公济私,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假慕容在真慕容闭关修炼时,调包他的事情又该作何解释,难道不是阎罗王从中捣鬼吗?
那就断定慕容也许是叛变的人,成为凋零十有八九三长两短,在被阎罗王办事时,他连自主的思考都没有的话,他本该惊天动地的一辈子,就这样被无声无息的销毁了。
这样凄惨高亢的响声被置于低落隐没的下场,不是他和千千万万暗中挺他的人想看到的悲剧,因此他总在想,他该怎样寻回迷失的记忆,那是他挂念了很久的问题。
有了思路,他就有了最后的筹码,至少是个心理安慰,目前他还是先夺得一席之地为好,不去想那么多,要是凋零再无虚位以待之机,时运不济的他想再多也都是白想。
他的潜意识中,关于阎罗王这个地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秘大人物,却有着一番他直肠外的理解,他觉得阎罗王是个遥不可及却又仿佛触手可及的人,他好像不太担心有谁能威胁到他的高位,所以被视为头号危险种子的他,才能毫发无损的在地狱活上那么久。
如果他想杀他,也许早就动手铲除了,何必拖到现在等他有时间成长。又或许大家口中阎罗王怎样颁布法令,怎样下达指令,又如何杀人不眨眼,以及他身手如何了得,都是他人给他冠上去的虚打的招牌或幌子。
人生在世要被人贴上许多的标签,这些标签一旦粘贴在阎罗王的身上,几十万人的积累,或许就被无数代人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传得神乎其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