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出现,是将赵磐龙着实吓了一跳。
如同一阵闪烁奇异红光的火龙卷。显现那刻,几乎将凡世空间,都给直接撕裂。
就这样,这个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身怀两仪灭劫境的修为的他,居然对于此人的出现,没有任何预感!仿佛他就是凭空出现那般,而又实实在在的存在在他眼前!
其浑身奇异红芒,延展出的威势,和他赵磐龙有着天壤之别。
赵磐龙以融合两仪之力的道眼,向他扫去,只看得了一个寂寞!他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实力如何,更准确来讲,他就根本不懂这来者的道力究竟是何物?
只是感觉心灵的强大震慑。
无喜无悲中,连一丝杀意都感受不到。
唯有一种极为浑浊,而又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这种气息,让赵磐龙根本是无法抵挡。
就在那一瞬,赵磐龙竟动弹不得。
若是他带着敌意而来,以赵磐龙现在的境界,这人恐怕只需动动小手指,就能让他道消魂灭。
无数疑问,涌入了赵磐龙的脑海——若此人要灭他赵磐龙,他绝无抵挡的能力。想到此处,赵磐龙已是心灰意冷,无数种惨烈死法,赵磐龙也匆匆地一一过了目。
仿佛只有凝住的空气,与争锋相对的四目,其间再无其它。
来者,举手投足间,充斥无上的骄傲,其发色如同燃烧着奇异烈焰,但面孔,无半分额外表情,显得异常冷漠。
但见,其额间生一目双瞳,一瞳如白昼,如灿灿烈日,一瞳如黑夜,如幽深虚空。额旁两道修罗眉,斜飞于一对炯炯赤目之上,若其目色若火山熔岩,其斜飞之修罗眉,其形则是焚尽一切的炽热烈焰。虽其眼目,魔气凌凌,那高挺的鼻梁,配合其棱角有致的脸型,却显得有种强烈的冲突之美,现出浩浩罡阳之气。若他不开口言说,露出一对隐藏的獠牙,这么一张有着强烈冲突之俊的脸,很难让人去注意到,他前额红发下生出的那对尖角。
虽有着极为英俊的外表,但他绝非是人类。
走过之处,呼呼生风。带来的那热浪,就像是有一万枚针,无时无刻不在扎刺着临近之人的寸寸肌肤。
虽若其威势,若烈日一般,可在赵磐龙眼里,来者却有一种他似曾相识的高冷。
可是,这种感觉,却极为令赵磐龙苦恼。
顿感莫名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但赵磐龙却又挖尽心思,怎么也想不起来。
像是有种莫名奇妙的天然屏障,阻隔在他的神识之间,形成了虚无的边界,那神识是过又过不去,记忆涌也涌进不来。
旋即,他侧目扫了一眼赵磐龙,冷哼一声后,转过了脸去,一甩身后那袭红彤彤的披风,若流淌在天际的赤红晚霞。随即,他借势一抬手,便唤出卧鱼玉佩,抛给了愣愣看着他的赵磐龙。
“此物,拿去!”
卧鱼玉佩,乖乖听从这人的意念,稳稳落在了赵磐龙的掌心。
“这是……”
“哼,天机阁之钥乃是神道之物,岂容凡世蠢材的触摸?凡人触摸此物,就是在玷污本将!这东西,只有本将才配从你手里夺走。”
焚焰一般的立发下,骄傲自烈焰剑眉下的目光中一览无余。那突起的额角下,冷峻的脸闪过一丝阴郁。
“既然要拿,那为何你不直接拿走!?难道……”
“哼,本将还没有卑劣到你想象的这种程度。他是你丢的。自然要回到你的手里。本将要夺,也是从真正的你手里夺。对了,还有这个腌臜的破玩意儿!拿去!本将就是要好好欣赏下神界对你的惩罚!在本将眼里,你就是愚蠢的家伙,固执如此!”
紧跟着,一颗金灵丹也飞到了赵磐龙的手中。如此场面,让赵磐龙汗颜,他在这神秘之人的面前,仿佛就是乞丐,而这个人则在如今,授予他的一切,俨然就是在施舍。何况,听其口气,并不像是朋友,而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你最终还是要夺去。何必浪费那么多精力,你拿走便是了。还还给我做什么?”
“本将说过,只有真正的你,才配让本将出手。你现在,就是一凡世蝼蚁,怎配令我动手?唯一值得本将庆幸的,倒还是你一如既往那副臭脸。好了,本将可没空陪你在凡世闲逛。本将只会在魔界等着你,决一死战。记住了,只有你才配做本将的对手,不是其他人的。另外,于荥阳代海寺之所,梵尘仙子有难,若你让这痴情仙子她受半分伤,你就滚到阴司冥府,投胎为猪狗,本将就是要看看昏聩的神君,将你这愚忠之徒,踏雪到一无是处。五老峰你不必回了,赵家村也不必去了!”
来者之言,掷地有声。
“为什么你不去?在下怎么知道梵尘仙子是谁?”
“愚人自有愚人福。这些事情,还需要本将来脏手?本将要的是梵尘仙子,而不是一个凡世蝼蚁!”
一道神识,轻易侵入了赵磐龙的丹海之内,化作了丹海之上的天空中变幻的云彩。
琼楼玉宇之上,星光璀璨的河畔边,那个美人,凤眸潋滟,青丝飘落那瞬,是群芳生怜。轻舞妙曼间,斗转星移,好像星辰也在跟着她的跳动而旋转。
她莞尔一笑,脉脉柔情恰似那星河中的点点晶莹,引得星河诸仙都垂眉自惭。
“她是……她是青裳!她是梵尘仙子?那我是……”
她的身畔,还有一颗璀璨的之星,那是青龙星君,化作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将军,身着征袍,长相陪伴。这将军,好生面善。赵磐龙不禁摸了摸他自己的脸。
“神天卫青龙星君重阳……”
神识中竟默念起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突然,那天宇一暗,暗处之人,凝视着相伴的两人,那锐利的目光中,充斥着骄傲,还有热切的情欲……
“你到底是谁?”
“别神灭了,重阳君,你我还有未兑现的战约。记住了,你的宿敌是我!本将乃魔将荒古是也!”
魔将荒古双目一睁,狠狠地看着赵磐龙,那冷酷的眼神,令赵磐龙不寒而栗。
也正在此刻,那一缕顽强的,潜入了他赵磐龙的丹海的神识,也随着这一阵战栗,烟消云散消散,赵磐龙抬眼望去,魔将荒古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冷酷的眼神,却永远刻在了赵磐龙的脑海里。熟悉而又陌生。
时间,仿佛听候着荒古的指挥。在他消失之后刹那,又重新流转起来。这让赵磐龙不禁暗自心惊。还好此人,并不是要来取他性命。若是此人动手,也许连凡世被灭,也仅仅只在弹指一挥间。他仿佛是这世间的主宰。而魔将荒古称他为重阳君,显然他们是永恒的对手。
“是梦还是幻?”
赵磐龙呢喃道。当他再一次摊开手心之时,那玉佩和金灵丹,确实均在掌中。
“嘿!磐龙,你醒啦!真是担忧死奴家哩!”
下一刻,传入赵磐龙耳中的,是妙玲高兴的叫喊声。
“嗯……你没看到什么?”
赵磐龙有些迷惘,又有些忐忑地看向迎面走来的妙玲。
“怎么了?能看到什么?奴家眼中可是只有你哩。看你脸色不对,是不舒服吗?”
妙玲关切地看着赵磐龙。显然赵磐龙颇为不宁的心境,已经让妙玲感受到了。
“妙玲,刚才真没有人出现在在下面前?”
“有啊,有奴家这个厉鬼!算是人不?”
“这……妙玲乃是赵磐龙眼中的鬼修仙子……不过,在下真不是开玩笑,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在吗?”
“难道赵仙长是指史某?”
一道感念自赵磐龙的饕餮归一环中传来。引得赵磐龙是略显尴尬。随即脸上现出淡淡苦笑。
“这……在下的意识是除开我们的第四个人。”
“至于有人无人,史某不知,倒是刚才史某曾在饕餮归一环中,感受到那环内奇异道力,有所波动,但就是极为短暂的一瞬。史某认为,此法宝可能不是长久附身之所。”
“那就附身于在下的青龙魂玉吧。另外,在下想要在玉中境内正心谷开辟一座修炼之所,可否请史前辈帮忙建造?”
“史某自是应诺。”
言毕,史万岁便自饕餮归一环移步至手心摊开的青龙魂玉。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刚才那个人给我的。”
“青龙魂玉!还有金灵丹!这……”
妙玲花容失色,不由惊呼起来。
“可刚才的确就我和你,我远远的看着你,看到你灵力冲破了最后一道阻塞的经脉。然后我就走过来了。这东西,不是尚在天山太一道宗吗?”
“是的,先前被虚谷子给盗了去。刚才那人想必又将这两件宝贝从虚谷子手里拿走,给在下送了来。”
“磐龙,奴家认为你一定产生了幻觉。若是有人出没,必定会留下其气息!可哪里有一丝气息?”
妙玲不解,旋即掩嘴一笑。她踏着轻盈的步子,走近了赵磐龙,伸手摸了摸他的前额。
“一定是伤势消耗了磐龙的神元,乃至产生了一些幻象。毕竟,既然这玉与磐龙共命,想必是青龙魂玉与磐龙共命,自行离开了夺玉之人,顺便还给磐龙捎来了宝物罢了。”
言语之间,一道黑息自妙玲的手心,丝丝缕缕潜入了赵磐龙的太阳穴。
“不用太紧张。现在奴家和磐龙都安全了。”
“妙玲是在安抚在下吗?”
赵磐龙想着,妙玲冰凉的唇,便贴在了赵磐龙的唇上。
“是的,奴家不想再离开你。人鬼殊途,但奴家就是要缠着你……黏着你,磐龙。”
像是一段充满刺激的梦幻。
他们彼此手心连接着手心。
在冰与火一般的激情下,赵磐龙不禁贴近了她们彼此。这是来自神识上的抵死缠绵着。
这是情欲。这是一种比信赖更为强烈的感觉。不是爱情,却亦似爱情。
就像轻柔着太阳穴的丝丝魂力,不真实的幻梦,在这魂力的轻柔间,化散。
就像细腻的肌肤,在指尖轻触下,如风过玉湖,拂起圈圈涟漪。
蒲团般的绵柔,贴在赵磐龙的胸口,妙玲虽已无心,但两人的感念,亦算作心心相印。
赵磐龙的眼神,望着这娇丽的面孔。胜似丁香的气息,若乘着天空万千飞星,御光而至。
温存中的双眸,明晰如月,三千烦恼丝是怎么斩,也斩不尽。
就这样,赵磐龙与妙玲,在相拥中陷落了。
正如在赵邸初见的妙玲。
其神色,有着半喜,又有半忧。也许,她喜的,是她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赵磐龙。她忧的,赵磐龙也懂。那就是害怕彼此再一次分离。
“奴家会在玉中,等着你。磐龙。奴家想姐姐了,那里有她的记忆。”
“放心好了。未来妙玲在玉中境修炼便可。你也得好好感谢,新入玉中境的史前辈,是他利用魂力,这才救了被虚谷子伤魂的你。若没有他,恐怕现在,我真是会急到不知怎么办才好啊。”
一缕芳魂,微微欠身一诺。
化作略带半分惆怅的烟雨,悠悠然飘入了赵磐龙手心的青龙魂玉。看着这枚玉佩,赵磐龙亦是不由想起了化身为雨晴的巧玲。
也不知道阴阳双剑,是到底飞向了何方。
但愿有情人,能不再有难,即便化为天地之间的灵物,双剑合璧后的彼此,终是能长相厮守。此种意境,夫复何求?
但巧玲,亦是不再了。至少,巧玲是以化身做雨晴的这种形式,烟消云散。
“是啊,巧玲,你又在哪里?这一世,恐怕我赵磐龙再寻不得你,但有人却要让我去寻呐。”
赵磐龙不由长叹了一声。若是尚在师门,哪里有这万般烦恼。与山猴儿一样的玄木相伴,与师傅在棋盘峰顶坐观云海。
那个时候,天下之事,真如对弈棋局,作为观摩之人,棋局成败,与他赵磐龙又有何相干?可尊师命下山应劫,他成了棋手,成败得失,便是追寻的因果。
宗门被灭,师傅飞升,往日时光不再。空余回忆,时过境迁,永远是回不去,那时成为了永恒一梦。
“于荥阳代海寺之所,梵尘仙子有难,五老峰你不必回了,赵家村也不必去了!”
“梵尘仙子嘛?怎么会是她?”
玉里闪烁着一点光芒,像是妙玲的回应,又仿佛是闪动中的熠熠星光。
赵磐龙枕石而卧,望向了漫天繁星。
那自称魔将荒古的男人的影像,仿佛就在天宇星河的没有星光闪烁的暗处。
火红如焰的头发。
目无一切的骄傲眼神。
额生两角,冷峻的脸,无喜无悲,冷酷的令人抓狂。
还有那诡异护身道术,闪烁出的奇异红光,像极了天山太一道璇玑子所修太一至道。
太一至道的道力与两仪道力,像是灵力与魂力……
以及……以及那极为恐怖的修为压迫感。
“别神灭了,重阳君,你我还有未兑现的战约。记住了,你的宿敌是我!我乃魔将荒古!”
到底是什么约?
赵磐龙冥思苦想着。若是战,此人必定是绝对的劲敌。
“哼,天机阁之钥乃是神道之物,岂容凡世蠢材的触摸?凡人触摸此物,就是在玷污本将!这东西,只有本将可以从你手里夺走。”
想必这约定,与这玉佩,有着极强的关联。这玉佩,被这魔将荒古称为天机阁之钥,可那天机阁又是何地?又在哪里?
怀着这繁星般数量的疑问。赵磐龙的眼是渐渐沉重。
他不再去多想。
既然海会寺之所,乃是命途必经。
不论是谁的指引,他都会去的。
“海会寺,梵尘仙子,青裳。我一直苦苦寻找的人,你在那里吗?”
赵磐龙的感念,传向了星空中璀璨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