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皇甫柔睡得极不安稳,在梦里总是重复着同样的一个场景,一个女人对着自己灿然一笑,转身奔进了火海,她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她觉得自己的泪水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伸出手想要拉住面前的女子,却只是拂过她的衣袖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她猛地惊醒,只觉得自己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她喘着粗气坐了起来,看着外面的色蒙蒙亮,却再无睡意,她轻抚过腹,这感觉虽然与寻常无异,但是她心中明白这里面正有一个生命在悄悄的孕育着。
她皱着眉头,她劝慰自己一定要放宽心,不然这腹中的孩子跟自己在一起定是吃不消的,她平静了一下心思,感觉身上的汗水已经干了,这才从床榻之上下来,自己换好了衣裳,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她来到书桌前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屋内的这一切,她总觉得,暴风雨快要来了。
色大亮,宣旨的公公就来到了清心殿,皇甫柔和一众宫人都跪在院内接旨,“奉皇后娘娘口谕,皇甫柔知书达理、才貌俱佳,在宫中的时日让本宫心情舒畅,现特许皇甫柔在宫中吃穿用度皆按照妃位之礼侍奉,不得有误,钦此。”
皇甫柔听完心中叹了口气,只能磕头谢恩。
她坐在殿内,看着这清心殿中的宫人比寻常多了两倍,自己的身旁更是许多宫女侍奉在侧,她不禁头痛了起来,这一招可真是太狠了,现在自己可真是那些后宫嫔妃的眼中钉了。
皇甫柔起身带着鸢儿朝着凤阳宫走去,不论怎样还是要去皇后宫中学习礼仪的,这种事情自己无法抗拒,只能盼着出宫了。
皇甫柔来到凤阳宫,知秋姑姑早已经等在门口了,看到皇甫柔的身影就上前行礼道:“皇甫姐,皇后娘娘已经起来了,您现在就跟奴婢进去。”
“有劳姑姑了。”
知秋姑姑没带着自己去偏殿,而是直接带着她进到正殿之中,这个时间正是后宫妃嫔向皇后请安的时间,知秋姑姑带着自己进去之后,那一众妃嫔都抬眼看着自己,这些眼光中带着很多的东西,她虽然明白,但也只能俯身向着皇后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完之后,又朝着后妃一一行礼,这勤谨恭敬的样子落在一众妃子眼里只觉得她是个装模作样的魅惑皇上的妖女,并无好感却有着十足的敌意。
皇后点了点头,笑着道:“快起身,赐座。”
知秋姑姑赶忙扶着皇甫柔在最末尾的位置坐了下来,此时她的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皇后今日让自己来这种场合这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清楚,她现在真是想弄死自己啊,皇甫柔坐下之后一言不发,只看着各种的妃嫔与皇后随意的聊着。
就在这个时候,雪妃突然道:“皇后娘娘,臣妾看着皇甫姐的样子,总觉得无比亲近,就好像看到了自家姐妹似的,若是她出宫去了,臣妾还真的舍不得呢。”
完之后,李淑妃掩唇轻笑,“是啊,皇甫姐如此讨人喜欢,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偏爱有加,若不是她指给了耀王爷,臣妾还真想将她留在宫中呢。”
皇后看着她们这些话,也没有反驳,倒是一脸笑意的道:“皇甫姐确实讨人喜欢,不然本宫也不会留她在宫中待这些日子了。”
雪妃趁机道:“是啊皇后娘娘,臣妾也十分喜欢她,听闻皇甫姐可是国之鸿儒皇甫老先生带大的,臣妾还想恳请娘娘答应臣妾,让皇甫姐到臣妾宫中坐坐,臣妾很想跟她探讨一下琴技呢!”
“好啊,皇上素来称赞雪妃的琴技在宫中数一数二,正好皇甫姐也是琴技卓绝,你们一定有很多话可以,更何况雪妃的礼仪容貌在宫中都是上乘的,皇甫姐正好可以借着这机会跟你好好学学。”
“多谢皇后娘娘。”
雪妃完这些,转过头笑着对皇甫柔:“皇甫姐,本宫真想一睹你的风采,还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哦。”
皇甫柔俯身道:“雪妃娘娘的旨意,民女自然遵从,只是民女与祖父研习的只是一些寻常的知识罢了,恐入不得娘娘的法眼更比不得娘娘您的技艺精湛,若是民女让娘娘失望,还望娘娘恕罪。”
雪妃听着这自谦的话,脸上的笑意减少了几分,“皇甫姐就不要谦虚了,何人不知皇甫先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又是他一手带大的,怎会令本宫失望呢。”
此时皇后笑着看着她们二人,什么话都没有,李淑妃也是同样的嘴脸,皇甫柔自然明白她们都在高台之上看戏,自己现在可是孤立无援,现在只能顺其自然了。
“那就多谢雪妃娘娘抬爱了。”
完之后皇甫柔起身坐了下来,后妃都走了之后,皇后让知秋姑姑教导皇甫柔一些简单的礼仪,从行礼问安、到食不过三,都一一跟自己起,最后有反复的练习之前的站姿坐姿,这才放她回宫。
皇甫柔回到清心殿,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今日吃的很少,气也渐渐热了起来,总是这么折腾身子一定吃不消,更何况她现在应该是静养的时候,可偏偏发生了这些事情,她咬着牙让厨房做了些吃食来,强忍着胸口传来的恶心之感吃了许多。
看着日头渐渐的落下去,皇甫柔看着手中的史记,正读到:顺,不妄喜;逆,不遑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
她读的有味,感觉到自己最近的情绪浮动很大,很多事情不如平日里处理的妥当,读了这些,忽然觉得心静了下来,从前的那个自己好像又回来了。
她忽然想到雪妃今日对自己的话,那话语中含酸捏醋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但是这事情也不能只从一方面来看,还有一种可能,雪妃看着虽然是自视皇上的宠爱而张扬跋扈,但是她能在这宫中屹立许久,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
自己何不趁着能够接触雪妃的机会,让她与自己战场一线呢,若是可以如此,那可真是如虎添翼了。
皇甫柔卸下了之前的茫然,换上了一脸的自信,雪妃这种迷惑在皇上的宠爱之下的女人最好解决,哪一个被男人宠爱的女人甘心成为妾室呢?她想要的,恐怕是入主中宫,雪妃的儿子邢君胜就是跟刑耀四处征战的那位,自己也是有一面之缘的,看来,此事并非难事啊。
她看着外面色渐晚,起身来到院内,看着合欢这几日自己精心的灌溉已经开始变得精神了起来,送来了那些盆景也是绿意盎然,这清心殿也算是生机勃勃了,这可真是个好兆头啊。
皇甫柔带着鸢儿朝着院外走去,直奔着毓秀宫走去,她心中知道,鸢儿是皇后的人,自己若是真的与雪妃达成一致那么必然不能让鸢儿知道,所以这趟还就得带着她去,让她亲眼看着总比带着旁人被皇后猜忌的好。
毓秀宫的宫人看着皇甫柔前来,赶忙进殿内禀告,之后带着皇甫柔走了进去。
皇甫柔进去的时候,正看着雪妃坐在软塌之上,手中拿着的是一件男儿的衣裳正在缝制着,看着她过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着道:“色已晚让你过来一趟,也是辛苦你了。”
皇甫柔脸上带着笑意,“雪妃娘娘客气了,民女能够与雪妃娘娘一同探讨画技,乃是民女幸事,并不辛苦。”
完之后,她看了一眼鸢儿,“我现在要与雪妃娘娘会儿话,你出去伺候。”
鸢儿听着皇甫柔这么也是有些惊讶,只能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与那些宫人站在一起,心中有些焦急,她现在站在外面,里面的动静自然听得不是很清楚,若是皇后娘娘问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她想了想自己的家人,年迈的父母和妹妹,心中无比的难过,身份卑微就是要这样受制于人,她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无从选择,只能认命了。
雪妃看着皇甫柔将自己的丫头支了出去,自己也抬头将婢女和屋内的宫人都遣了出去,此时的殿内只剩下雪妃和皇甫柔二人,雪妃脸上带着笑意道:“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本宫么?”
皇甫柔摇了摇头,“只是不习惯有人在边上伺候罢了,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雪妃听着她这么,倒是掩唇轻笑了起来,“怪不得皇上皇后会如此看重你,你还真是个心思灵透的,本宫喜欢跟你这样的人话。”
完之后朝着外面的鸢儿看了一眼,轻笑道:“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怎么不安排些好的放在你身边,竟这样就被你看穿了,真真是无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