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中兴猛然抬头,目光落在钟问和手中的画像上,突然失声叫道:“就是他!大人,下官所说的那个林回,就是画像中的这个人!”
他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心中狂喜:蒙对了!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那个与酒儿亲近的林回,竟正是郎中大人誓要碎尸万段的林回。
从今以后,他的仕途必将平步青云!
钟问和死死盯着苟中兴,身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确定就是此人?名字叫林回?”
“扑咚!”苟中兴见钟问和神色狐疑,连忙跪地磕头,额头重重撞在地上:“大人,下官以脑袋向您保证,绝对是他!”
“好!”钟问和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你干得非常好!”
然而,他的眼中却掠过一丝杀意——关于林回的事,怎能容忍一个外人了如指掌?
苟中兴察觉到钟问和身上的杀气,脑袋瞬间嗡鸣,连忙痛哭流涕地辩解道:“郎中大人,下官见您连日愁眉不展,心中忧急如焚,一心想为您分忧解难。此次偶然发现此人,下官不敢有丝毫耽搁,第一时间便赶来禀报!下官虽愚钝,但绝非见风使舵之人。若非对大人忠心耿耿,又怎会如此马不停蹄?”
他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大人,下官愿意做您身边的一条狗!您让下官咬谁,下官便咬谁!”
当狗有什么不好?苟中兴心中暗想,只要能攀上钟问和这棵大树,哪怕是做狗,他也心甘情愿!
钟问和眯起眼睛,心中盘算:此人心术不正,投机取巧,但凡有一丝机会,便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老夫虽不喜这种人,但眼下倒是可以利用。
片刻后,他收敛杀机,居高临下地看着苟中兴,沉声问道:“你当真愿意做本官的一条狗?”
苟中兴点头如捣蒜,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下官就是大人的狗!忠心耿耿的狗!”
“好!”钟问和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你上前来,本官有些事情要吩咐你……”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苟中兴神色狂喜,连忙爬了过去,像条狗一样跪坐在钟问和面前,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林允鸿回到宫中,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孤独。
几个皇子中,只有年幼的老六和老七随母妃住在宫中,其他四个皇子皆不在身边。
如今,他虽找到了嫡长子林回,却因种种原因无法将其带进宫来,心中不免遗憾。
他走进御书房,挥退了太监梅折仁,独自一人静坐在龙椅上。
今日微服私访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他回想起与赵邰一同去见林回的那一幕。
“朕今天表现得毫无存在感啊……”林允鸿低声苦笑,伸手从龙案上的锦盒中取出一本小折子,提笔蘸墨,缓缓书写起来。
“皇后,你知道吗?朕今日与龙卫指挥同知赵邰微服私访,见到了我们失散十八年的皇长子。皇长子像你,生得俊秀,只是眼神中少了些许灵动,却多了几分城府。他对朕和赵邰多有戒备,虽是好事,可朕……却有些心疼。”
“这些年,朕勤于国事,早已忘记如何与皇儿相处。朕只想着为他弄个京城户籍,参加今年的乡试……可是,朕从未想过,除了国事、修行和打仗外,朕在皇儿面前竟哑口无言,像个闷葫芦一样,只顾着傻愣愣地看着他。”
“朕多次冲动,想要告诉他朕的身份,将他带在身边。可朕知道,这只会害了他。朕真的不愿再让皇儿受一丁点苦难……”
“不过,皇后你放心,朕既然找到了皇儿,一定会将他培养成才,做一个合格的储君。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朕才能做回自己,也才最是思念你和皇儿……”
林允鸿停笔,眼眶微微泛红。
放下大诏皇帝的身份,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一个有血有肉、有私心有牵挂的人。
但在大多数时候,他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这个国家,属于天下的百姓。
他将折子轻轻合上,放回锦盒中,随后翻开工部前几个月的文宝与物资进出记录。
从严桑武的汇报中,南府的妖道事件背后,似乎有工部的影子。
“不管你藏得多深,只要敢伤害朕的百姓与皇儿,朕必定将你揪出来,夷九族!”
林允鸿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杀意弥漫。
翌日清晨,西城民宅。
林回走出房间,清晨的阳光洒在院中,章酒儿和章夫人正忙碌着准备早饭。
对面的厢房里,李一博的呼噜声依旧酣畅。
“酒儿姑娘虽是读书人,却从未自视甚高,反而像个普通人一样勤劳朴实,这样的品性真是难得……”林回心中感慨。
“咚咚咚——”院门突然被敲响。
“我来吧!”林回快步走到门前,打开一看,是个衣着体面的商人。
“请问这里是章家吗?”那人礼貌地问道。
“是,有什么事吗?”林回有些疑惑,章家难道经常有商人上门?
“在下是牙行的人,昨夜贵府在咱们牙行购买了一栋宅子,今日特来送房契。”
商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林回,“麻烦您签个字。”
林回一愣,心中疑惑更深:章夫人昨晚哪里去买过房子?我们四人明明围在火炉前聊了整晚!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昨日那位龙卫指挥同知赵邰——或许,这是龙卫对章家的补偿。
毕竟,昨晚的闲聊中,他得知章酒儿的父亲章武早在几年前便以身殉职。
“章婶,酒儿姑娘,你们过来签个字吧!”林回转身喊道。
“签字?签什么字?”章夫人擦着手走上前来,疑惑地看着那商人。
商人再次解释道:“章夫人,贵府昨夜在咱们牙行购买了一栋宅子,这是房契,请您签个字,我好回去交差。”
章夫人满脸错愕:“我们没买房子啊!这京城天华府寸土寸金,我们哪里买得起?”
她连连摆手,心中忐忑不安——把这娘俩卖了,也未必买得起京城的宅子!这房子莫非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