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棋局渐深
冷汗浸透脊背,我假寐至晨,朱高煦起身更衣时,我故意将簪子坠地。他俯身拾起,我趁机瞥见他腰间新佩的玉牌,正是锦衣卫的纹样。
殿下...我佯装惶恐,妾昨夜梦魇,见纪纲手持此牌,召黑影围困王府...
朱高煦面色骤沉,玉牌";啪";地掷在地上:去查!
午后,王府亲卫果然搜出纪纲密探,朱高煦摔碎茶盏:红莲,你既破此局,本王该赏你。
他指尖勾住我腰链,不如...我垂首避开他目光:妾身贱骨,唯愿为殿下分忧。但若论赏...妾斗胆求一事。
我跪行至案前,指着他新得的火器图,殿下若信妾,妾愿以残躯试这';连环铳筒';玄机。
他挑眉冷笑:女子碰军器,找死?
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图样炮膛处:妾幼时...曾见有人以血祭炮,言';赤焰引雷';。若殿下允妾试铸,妾愿以命为殿下验这杀器。
朱高煦眼底燃起狂火,当晚便命我入铸坊。铁锤轰鸣间,我故意将图纸关键尺寸篡改半寸,又在熔铁时暗掺铅粉。三日后炮筒初成,试射时果然炸膛崩裂。
朱高煦踹翻残铁,我却跪泣:妾愚钝误算,殿下恕罪!但此炮炸痕...与纪纲库房所查私炮残骸,裂纹竟一模一样!
他靴底碾过我发丝:果然纪纲贼私铸劣器,欲嫁祸本王!
次日,朱高煦命我携蜡丸密信,假扮铸匠潜入纪纲府。我踏入那阴森府衙时,袖中藏着的不是图纸,而是我偷配的库房钥匙。
纪大人...我模仿铸坊哑奴的沙哑嗓音,将蜡丸递上。
纪纲拆信冷笑:汉王果然上钩。红莲,你既助本官除他,本官许你良籍。
我垂首掩去眸中讽意:奴愿效犬马之劳,但...汉王近日疑奴与大人勾结,若奴被查...
纪纲忽掐我下颌:你这贱妓,敢讨价?
我喉间挤出呜咽:奴...奴愿献一策。汉王近日宠信妾身,若大人遣亲卫假扮奴旧识,夜叩王府哭诉';纪纲灭奴满门';,汉王必怒查大人库房。届时...
纪纲眸中绽出嗜血的兴奋:妙!红莲,你果然比那蠢汉王有用。
他塞给我半枚玉符,事成后,持此符来锦衣卫,本官保你荣华。
我攥紧玉符,转身时袖中已藏好他库房钥匙的复刻版。
三更时分,王府果然被";哑奴旧识";哭诉声惊扰。朱高煦怒不可遏,亲率卫队查抄纪纲库房。
我假意拦阻:殿下三思!纪纲若真私铸,必有重兵护库...
他冷笑扯我入怀:红莲怕本王输?放心,本王已调三千府兵!
当夜,纪纲库房果然搜出私炮与太子亲卫的旧甲胄。
朱高煦踹翻赃物,我却惊惶泣道:殿下!这甲胄...与太子东宫侍卫所穿,纹样竟无半分差!
他瞳孔骤缩,我趁机伏地:妾愚见,纪纲或欲借私炮诬殿下,再以甲胄栽赃太子,坐收渔利!
好个一石二鸟!朱高煦扼住我手腕,红莲,你为本王破此局,本王要你为侧妃!让那些嚼舌根的妓子看看,本王是如何将贱泥捧作玉莲!
我浑身僵如冰,喉间腥甜翻涌。张軏此刻还在北伐中厮杀.……
朱高煦纳妃旨意颁下那日,秦淮河畔的姐妹皆贺我";麻雀飞上梧桐枝";。我独倚妆台,铜镜映出颈间那道掐痕,昨夜他醉后撕我衣襟时留下的。
红莲姐...小厮递来密笺,张軏字迹潦草如刃:纪纲已察觉钥匙被仿,速毁库房账册!
我焚信入烛,灰烬飘落时,朱高煦已掀帘而入。爱妃妆成否?
他扯我起身,指尖掐进我掐痕,今日探子回禀,纪纲那贼竟敢给北伐皇上递急报,反咬本王诬陷太子,勾结瓦剌!
我佯装惊惶:殿下!妾昨夜噩梦...梦见太子与纪纲密室相会,推演火炮图纸!那炮筒比锦衣卫库房搜出的更骇人,图纸上竟有';奉天承运';四字...
他眸中暴戾骤起,我知他最忌太子觊觎皇权,这番话恰似火上浇油。
果然,他靴底猛地踹翻妆台,铜镜碎裂的刹那,我瞥见自己眼角渗出泪珠,这妆,倒是省了。
我喉间腥甜翻涌,却强撑笑颜应下。三更时分,我独坐库房烛影里,指尖摩挲着账册泛黄的页角。
张軏复刻的钥匙静静躺在袖中,仿若一条冰冷的银蛇。账册末尾,赫然列着";龙纹绸缎百匹";与";鎏金铜钉三千";。
我蘸墨添上";锦衣卫采购";字样,笔锋颤抖如风中烛火。窗外忽传来更夫梆子声,纪纲的暗卫,怕是已在巷口候着...
殿下!账册有异!我将伪造的条目指给朱高煦时,指甲几乎抠进掌心。
他眉峰骤挑,烛火映得眼底血红,龙袍...鎏金钉...纪纲竟敢私造天子衣冠!
次日朝堂之上,朱高煦将账册摔在御案前。太子朱高炽脸色煞白,纪纲却昂首冷笑:汉王殿下莫不是眼花?这账册墨迹新旧不一,分明是...
啪!朱高煦抽出我袖中复刻钥匙,砸在纪纲膝上,本王钥匙何故在你库房?
纪纲瞳孔骤缩,我趁机跪泣:妾昨夜核对账册时,发现钥匙复刻痕迹...纪纲大人,您私铸兵器已罪无可赦,何苦再诬旁人?
朱高煦靴底碾过纪纲喉间,我瞥见他腰间佩剑已出鞘三寸。太子党羽跪成一片,唯有张軏在北伐途中,马蹄声远,救不得我。
拖下去,凌迟!朱高煦暴喝震得殿梁尘灰簌簌。我伏地时,袖中暗藏的磷粉悄然撒向纪纲血泊,今夜,他的宅邸必烧成白地。
张軏归来那日,秦淮河畔飘着初雪。我倚在朱高煦臂弯里,看新任锦衣卫指挥使铠甲上的冰晶折射寒光。他跪地叩首时,我瞥见他脸上的朝气已然褪去,只剩下了战场的风霜。
臣张軏,谢汉王殿下举荐之恩。他沙哑的嗓音刮过耳膜,像砂纸磨砺着旧日记忆。
三年未见,那个总爱把糖莲子偷偷塞给我荷包的少年,如今眉骨上刻着蒙古风霜,右颊那道箭疤在雪光下泛着青白。
朱高煦醉眼朦胧,将烫金腰牌掷给他,軏,替本王盯紧太子党羽。东宫近日有异动。他喷着酒气的手掐住我下颌,太子那个病秧子,最近总在拉拢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