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凤如倾将珊瑚骨刃重重钉在星象投影中央,郑氏祭坛的二十八星宿突然倒转着铺满整片甲板。
林舵手抓着缆绳从了望台荡下来时,正撞见那些荧光墨汁顺着星轨渗进船体裂缝,整艘旗舰发出类似巨鲸鸣叫的嗡鸣。
钱造船师突然跪地撕开上衣,露出胸口狰狞的烫伤疤痕:“三年前郑家船坞爆炸,属下在火场里见过这种纹路!“他颤抖的手指划过正在发光的龙骨接缝,“珊瑚虫啃噬过的铁木,遇上海蛇毒液就会...“
“变成活着的战船。“凤如倾拔出骨刃割破掌心,将血滴在郑临渊剑身裂纹处。
原本泛着青烟的南海珠粉突然凝结成冰晶,映出三百里外翻滚的黑色漩涡——七艘幽灵船正撕开夜幕,桅杆上悬挂的黄金瞳旗帜与海面荧光轨迹完美重合。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凤如倾站在主炮台上敲响龙骨钟。
三十六艘改良后的鹰船同时升起赤焰帆,改良过的拍竿将裹着硫磺的火油罐抛向半空。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凤如倾挥动令旗的瞬间,八百支火箭恰似流星雨划破海天。
“左舷三十度!“林舵手突然暴喝。
旗舰“破军号“猛地侧身切入浪谷,三枚镶着珊瑚的青铜水雷擦着桅杆坠入深海。
凤如倾在颠簸中抓住磁针盘,发现所有指针都指向郑临渊的后心——他铠甲裂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与敌舰相同的荧光液体。
炮火映红的海面上突然浮起无数气泡,溃逃的敌舰残骸竟自动拼接成巨型蜃楼。
钱造船师疯了一样往锅炉房跑:“他们要唤醒海底城的祭祀台!“话音未落,二十丈高的浪墙已裹挟着发光水母轰然拍下。
“转鲲鹏阵!“凤如倾甩出腰间九节鞭缠住主桅,靴底钢钉在浸水的甲板上擦出火花。
各舰突然收起风帆,三层船体如同巨兽展开骨翼,精钢打造的倒刺从吃水线下方弹出——这是用郑家秘传图纸改造的“活舰“,此刻终于撕开伪装。
郑临渊突然夺过传令兵的火把,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扯开护心镜。
他锁骨下方蜿蜒的珊瑚状胎记正与磁针共鸣,随着他挥剑斩断左臂铠甲,藏在肌肉里的青铜密钥“咔嗒“嵌进主炮台机关。
“郑家欠海上冤魂的债,今日由我血偿!“他染血的手掌按在凤如倾握着令旗的手背上,磁针盘突然射出七道红光,精准刺穿蜃楼幻象中游动的黄金瞳。
敌军旗舰的龙骨发出断裂的哀鸣时,凤如倾反手将珊瑚骨刃刺入他渗血的伤口:“你若早半个时辰坦白...“
惊雷般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海底升起的光柱里,溃散的敌舰竟被某种无形之力重新拼合。
凤如倾眯眼看着开始倒转的航海钟,突然露出修罗战神特有的冷笑:“传令各舰,把预备的龙涎香全部倒进海流。“
当紫红色海雾吞没战场时,没人注意到有六艘鹰船悄悄降下赤焰帆。
凤如倾抚过钱造船师呈上的新罗盘,表盘背面新刻的珊瑚纹路正在发烫——那是用郑临渊的血描摹的活海图。
翻滚的海雾中,凤如倾指尖划过磁针盘上未干的血迹。
六艘降帆的鹰船正顺着暗流漂向蜃楼幻象,船尾拖曳的龙涎香在海面勾勒出妖异的紫红色轨迹。
“他们要咬饵了。“林舵手将缠着鲨鱼皮的望远镜递过来时,了望塔传来三短两长的螺号声。
七艘黄金瞳战船果然脱离本阵,船首雕刻的珊瑚恶蛟突然张开巨口,喷出带着腐臭味的墨绿色毒雾。
钱造船师猛地扯开前襟,露出结满盐霜的胸膛:“活舰的肋骨在震颤!“他布满烫伤疤痕的皮肤下,竟浮现出与敌舰相同的荧光纹路,“这是海底城血祭的前兆,将军,必须立刻...“
凤如倾反手将珊瑚骨刃钉在磁针盘中央。
表盘背面新刻的血色海图突然活过来般扭动,郑临渊留在她掌心的伤口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三百丈外的海面下,二十七个青铜祭坛正随着潮汐转动方位。
“传令佯攻舰队。“她拔出佩剑斩断主桅上的信号旗,“降半帆,右舷漏水。“
当六艘鹰船踉跄着撞向暗礁群时,黄金瞳舰队果然加速包抄。
敌舰桅杆上的骷髅旗无风自动,镶嵌在船首像眼窝里的夜明珠突然迸射幽光,照亮了海面下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这些锁链另一端竟拴着腐烂的巨鲸尸骸。
“就是现在!“凤如倾挥动令旗的瞬间,三十六艘潜伏在浪谷中的改良战船同时升起赤焰帆。
改良过的拍竿将裹着硫磺的火油罐抛向半空,八百支火箭恰似流星雨划破毒雾。
海面突然炸开二十丈高的浪墙。
溃散的敌舰残骸自动拼接成巨型蜃楼,钱造船师疯了一样撞开锅炉房的铁门:“他们在激活祭祀台!“话音未落,整片海域的磁针全部指向正北方——郑临渊尸体所在的位置。
凤如倾靴底钢钉在浸水的甲板上擦出火花。
她甩出九节鞭缠住摇晃的主桅,看见郑临渊的尸身正被荧光海水托起,锁骨下的珊瑚胎记与海底祭坛产生共鸣。
当第一道青铜光柱刺破云层时,她突然露出修罗战神特有的冷笑:“放闸。“
各舰吃水线下的精钢倒刺突然弹出,三百具改良过的拍竿同时发射。
这次抛出的不再是火油罐,而是郑家秘库中找到的青铜司南——这些沉睡百年的机关器件撞上光柱瞬间,竟将整片海域的磁力线搅成漩涡。
“左满舵!“林舵手暴喝着转动青铜舵轮。
旗舰“破军号“如同巨鲨摆尾,船尾暗舱突然打开,数十根缠着海蛇筋的青铜链呼啸着缠住敌舰龙骨。
当链节上的珊瑚虫开始啃噬木材时,凤如倾终于挥动那面绣着血色凤纹的令旗。
海天之间炸开七重惊雷。
溃散的敌舰被无形之力重新拼合,却在触碰司南漩涡的刹那化作齑粉。
钱造船师突然跪倒在地,他胸口烫伤疤痕竟与破碎的敌舰产生共鸣:“将军小心!
那些桅杆...“
二十根裹着毒雾的断桅突然从海底暴起。
凤如倾旋身避开致命一击,珊瑚骨刃擦着郑临渊尸身的指尖划过,沾血的刀刃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磁针盘上的血色海图开始倒流,指引出海底城真正的命门。
“倒全部龙涎香!“她割破手腕将鲜血洒向沸腾的海面。
紫红色浓雾中,六艘佯败的鹰船突然从敌舰后方浮出,船首安装的青铜水雷正闪着幽光。
当最后一声爆炸的余波消散时,朝阳终于刺破海雾。
幸存的黄金瞳战船降下骷髅旗,桅杆上悬挂的降书在咸腥海风中猎猎作响。
林舵手正要欢呼,却见凤如倾突然用骨刃挑起郑临渊的护心镜——镜面倒影里,二十七个青铜祭坛正在海底崩解。
“取珊瑚匣来。“她将染血的令旗丢进火盆,“把这些司南部件...“
急促的鹰唳打断胜利时刻。
浑身浴血的信鹰撞落在磁针盘上,爪间绑着的密信印着皇室独有的火漆。
凤如倾抚过信笺边缘的暗纹,那是她离宫前与皇帝约定的求救暗号——三枚月牙痕浸着新鲜血迹。
钱造船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指着开始融化的青铜司南部件:“这些机关...和皇宫地宫的锁芯...“
海风卷起未燃尽的赤焰帆残片,在凤如倾眼底投下跳动的暗影。
她默然将密信按在仍在渗血的掌心,转身望向北方的海平线。
那里正有黑云压城,隐约可见龙形风筝断线坠落——是京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