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对方背影半响,随后迈开脚步道:“走吧,天色不早了。”
话落,他脚步不停越过老伯,步履稳健,气度不凡的自顾自朝着庄子走去。
老头听见动静,擦了擦眼角,停在原地的眼神也同样深邃凝重,一瞬不挪地看着那个背影,是探究,是疑虑,是恐慌,是对世态走向无法预知的担忧。
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觉得他看起来身上的气息不像普通人,更不像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官员。
可是不管他是何人,刚才他也已经把话挑明了,要抓他,还是要处理此事,他总该表个态吧...
他就这么走了?
.............
回到庄子时候已经接近日暮,沈璟之到门口的时候,苏南初正在院子里追鸡…
沈璟之:“……”脸色当即就“刷”一下黑了下来。
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进错了门,看错了人。
“大婶,快,堵住这边…”
“那边…那边…”
苏南初才更气呢,今天天气好,大婶收拾屋子,把被褥拿出来晾晒。
天黑了准备收被,抱着被子遮挡视线,一没注意脚下,把鸡窝挡板踢到了…
一窝咕咕咕跑了出来,她一看急了,也跟着追。
结果那鸡似乎铁了心不回窝,跳来跳去的,半天才追到十二只,这还剩下最后一只,怎么也追不上。
那鸡像是故意耍她们一样,到处扑腾。
“啊…”终于,在苏南初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出其不意一抓,终于将鸡准确无误的抓在手里。
然后刚回头还没激动的招呼大婶,突然就看见了门口的黑脸公。
顿时吓一跳,手没控制住一哆嗦,鸡扑腾扑腾又飞走了。
笑意僵在脸上…
“哎呦,这挨千刀的玩意,又飞了!”
耳边是大婶子气急的声音,以及继续叮当咣啷的捉鸡声…
苏南初瞥过去一眼,撩了撩自己有点紊乱的发丝,把鸡毛拍了拍。
这事闹的,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门口的沈璟之,走过去:“爷…不是…哥…”
苏南初声音越来越小,果然“哥”一出来,男人脸色更黑了。
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这岁数了还能得一个妹妹。
那边大婶终于奋力一扑,将最后一只抓到手里,然后大喜过望忙放回去把木板在放回去。
擦着手过来招呼:“小郎君,您回来了啊。”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笨手笨脚的,谁知道一忙起来就不小心撞到了挡鸡窝的木板。”
“还要多谢小娘子,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想要抓住这几个挨千刀的鸡崽子可遭老罪了。”
最后,沈璟之都没说出来一句难听话。
只冷着脸二话不坑就走了。
苏南初也很无奈啊,她在这闲着没事,人家鸡跑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尤其如果不赶紧抓起来,这鸡可是会拉屎的,到时候拉满地,他回来再踩一脚屎…
苏南初猛然恶寒摇摇头,不敢想,不敢想…
洗漱收拾好,苏南初想着男人出去了一下午,应该是收获了不少。
便朝着男人的屋子走过去。
她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跟自己的房间没什么区别以后,才看向了男人。
他还是那副矜贵自持的模样,坐在破旧的木桌前端正稳重。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他身上真有一种,他的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的感觉。
苏南初走过去,探过去问道:“爷,怎么样了,有没有问出来什么?”
他一回来就呆呆的,啥话也不说,这到底是问出来了,还是没问出来。
沈璟之偏头瞧了一眼,似乎将刚才女人的追鸡行为忘记了。
眸子蒙着迷雾,倒也没有想瞒着,静候了片刻,垂着目光道:“牵扯很广,大概整个工部都有参与。”
他一直以为关东之地是许昌主导,殊不知这里边同样有工部的手脚。
先帝若是再晚死几年,说不定就可以看到他培养起来的那些人,是怎么作践他的江山的。
“整个工部?”苏南初震惊,真的有这么夸张?
难道这就是官官相护?
沈璟之回头解释:“关东此地,一直都是水患多发地区,无数帝王即位第一事都是加固重建此处堤坝。”
“先帝也不例外,二十多年前,他大肆兴修水利,斥巨资耗费三年重建这条横跨东西水渠河。”
刚开始那几年,关东确实相安无事,可是自从近几年开始,沟渠的大坝便开始时不时出现纰漏,若是发现的早倒还好,无非花费些钱财再去修缮。
但是怕的就是去年,河堤直接崩塌,死伤无数。
他原本也跟历来帝王一样,以为此处问题一直未得到妥善解决,是此地地势,以及位处低洼致,又或者底下人有人在用料上偷工减料...
现在看来。
一个坚固的河堤,该如何有借口让朝廷拨下修缮款。
一个平安无事的关东,又如何从中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