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就像被一股无名的力量钉在了原地,浑身僵硬,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脑子里面更是一片空白,所有思绪仿若被瞬间抽离,用那错愕又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她。
“找……”
“找我?”
“恢复了记忆,过来找我?”我艰难的对李初一重复问道,声音忽然干哑得像是下一秒,情绪就要决堤。
后面的话,显然是不能当着谢应渊的面去说了。
李初一下意识地朝着谢应渊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恰逢小蛇也从我的衣领里钻了出来,眼底毫无波澜的平视了李初一一眼。
谢应渊看似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威胁她什么。
可是李初一还是读懂了谢应渊眼神中的意思。
李初一别开目光,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收起,尽量平和下情绪说:“十五,你先别问了,不……不是什么愉快的场面。”
“我们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办完吧。”
不是什么愉快的场面?
是沈知初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再世为人,过来找我的时候,看见了谢应渊吗?
否则我真想不出,一个在我看来,已经魂飞魄散,死透了的人,被我一直内疚,牵挂的人,忽然重现于世,应该是开心才对,为什么会不愉快呢?
虽然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理智还是压制住了我的所有情绪,让我停止了追问。
萧忆安也在这时,朝着屋内的我俩喊了一声:“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
“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李初一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我在客厅的烛光照亮我面颊的那刻,也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收起,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在我即将走出房间的那一刹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小蛇,像是实在憋不住了,莫名其妙的问了我一句。
“十五,你真的很想记起从前的事情吗?”
他和萧忆安就像是两个极端。
一个很想让李初一记起往事,一个却对从前十分避讳和抗拒。
总挂在嘴边的要往前看,不仅是在提醒我,或许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想。”我坦诚点头。
小蛇这才目光凝重地看了我一眼,声音低哑地又问:“——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我?”
“你想记起谁?”
我坦荡的对视上小蛇的目光,并未多做掩饰地告诉他:“我想记起往昔,不是因为这世间的任何人,而是因为我自己!”
“大家都是因为从前的事情找上的我,我避不掉,也逃不了,我也应该有知情的权利,不是吗?”
小蛇没再说话了。
我知道,他的那句你想记起谁,或许是想问我,在我的心里,他和沈知初相比,我在意的究竟是谁!
但他的自尊在那作祟,不允许他毫无保留地点破这一层。
萧忆安见我出来,本来是想直接开门,带着我们出去的。
却在目光瞟向我的刹那,终于注意到了缠在我脖子上的那条小蛇。
他的眼底微惊,立马认出了小蛇的身份,似是想要调侃,又深知现在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最后只惊呼出一句:“谢哥?”
小蛇幽怨地瞪了萧忆安一眼,一句话没说地,立马缩进了我的衣领里面。
萧忆安这才将那怔怔的目光稍稍抬起,挪到了我的脸上,正要嘴贱的说点什么,被李初一暗暗掐了一把,制止道:“刚刚不是还催我俩吗?”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带我们出去啊!”
萧忆安不情愿地将嘴巴闭起,打开铁门正欲出去的时候,还忍不住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猜,他应该是知道谢应渊出事了,可能是附身在我身上的某件东西里,所以才迟迟没有现身。
却不知道,谢应渊所中之毒竟然这么厉害,让他被打回原形直到现在,都没能重新化回人形。
萧忆安将我俩带出来之后,并未将我们带去之前运送物资的那条坡道,而是走到了三岔路口的玄关处,去到了挂着“天”字的那条长廊之上。
这条长廊,除了最前面的六扇门上,挂了名字的木牌,应该是绿袍之上的使者所住的屋子。
再往下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间敞开着的,像是佛堂一样的无门小房间。
每间小房间上,都摆着一个宽大的供桌,上面摆满了贡品,和一个个古怪的黑色罐子,及香火蜡烛,铜钱摆件等东西。
供桌的最上方,放了一尊像是用泥巴捏出来的,只有景田矿泉水瓶大小的古怪神像。
神像有男有女,无不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摆着夸张的姿势,手上拿着缩小版,却又极为逼真的武器,被雕刻得十分传神。
佛堂和神像共有五座,从身上的颜色,以及摆放着的位置上来看,特别像是对应了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这五个属性。
在五间佛堂中央的位置,还有一个五角芒星一样,相互穿插着的几条线,将其连接在了一起。
当萧忆安的左脚先行踏在其中一条线上的时候,与其对应着的一座神像,竟然莫名地转了下眼珠,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就连萧忆安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忙将踏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发现没有异样后,他才重新踏了出去。
结果……
对应着的那座神像,竟然又转了下眼珠!
若非是最前方守着的一名绿袍使者,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三人,我是真想将这神像拿下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还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么?”
“你们也不像刚来的啊,五猖神像不能盯着看的,不知道吗?”
那人警惕地上前,走到了我们三人的跟前,极为严肃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我们三人打量了一眼。
“令牌拿出来看看!”
我们三人乖乖交出对应身份的令牌。
那人看了眼之后,声音沉闷地接着又说:“将斗笠摘了,面具拿了,我看看脸。”
要知道——
圣殿中人,哪怕是睡觉都戴着面巾,绝不轻易露出真容的。
难不成——
萧忆安给我们找来的其中一个身份,恰好与他是好友,他有见过其真容?
那五座神像的目光,还炯炯有神地朝着我们的身上望来。
我和李初一都忐忑地将右手缓缓放在斗笠之上,并未急着轻举妄动。
反倒是萧忆安极为爽利地将那斗笠一摘,连面具都给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