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初一特别规矩地将车上的那几个大木箱,一箱一箱地朝着里面抬去。
在抬到最后一箱的时候,里边才传来一道幽幽的男音:“行了,把这俩人留在我这儿干活就好了,你先忙别的事情去吧!”
“是!”黄袍使者立刻对其行礼道。
我身后的那扇铁门,则在这时,忽然“砰”的一声,被一阵无名地怪风直接关上。
本来幽暗无光的屋子,也缓缓亮起了几道微弱的烛光,终于将这间仅有四十多个平方,一室一厅的屋子点亮。
我和李初一只是清扫了一眼四周的布局,并未轻举妄动。
直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推开房门,走到了客厅处,坐在了我们身旁的那张木桌前时,我俩这才只得硬着头皮,对他行了个大礼。
“若风大人。”
来人故作沉闷的看了我们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水,放在手中轻轻转动了一下,阴阴道:“你俩这么爱干活的话,一会儿帮我把地也拖了吧!”
我的呼吸微微僵住,还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初一却是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摘掉面上的黑巾,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
“萧忆安!”
“就我们三个人了,你还装啥啊?”
“刚刚领我们进来的那黄袍使者,是你的人吧?”
萧忆安被拆穿之后,立马没了方才那装装的架势,无辜道:“好不容易能使唤使唤你俩,这么快拆穿我干嘛?”
“现在这里边到底啥情况啊?”
“他们弄来那么多食材,说是要宴请贵客,请的是谁?”
“楚宴清吗?”李初一直入主题地继续问道。
萧忆安摇了摇头,说:“我只来了一天一夜,哪能打探到那么多信息啊?”
“能混个绿袍使者的身份,将你俩弄进第四层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再往下,想混进去没那么容易,不过他们的宴席子时开始,披上绿袍和黄袍,倒是能有机会,到那宴席上当个端茶送水和看门的。”
“我已经处理了俩绿袍,衣物和腰牌就在房间里,你俩进去换上之后,与我一同过去吧!”
萧忆安这话一出,我和李初一立刻去到里面的房间,找到了放在床上的两身衣服。
衣服刚刚拿起,我就发现在那圆鼓鼓的被子之下,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
被子刚一掀起,两具早已凉透了的尸体,立马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好家伙,这姓萧的胆子可真是大啊!”
“杀完了人,竟然就把尸体藏在这里,是真不怕被人发现啊!”我换着衣服惊叹道。
李初一却是习以为常道:“他的处事风格总是如此,运气好了叫剑走偏锋,运气不好捅了篓子,还得让人帮他收拾。”
“你帮他收拾过吧?”我问。
“帮过。”她说:“其实帮他最多的是沈……是他哥,只是他不知道,也不领情,更不愿去承认。”
话至于此,李初一像是又想到了几许从前的事情,感慨道。
“楚宴清只信他看见的,萧忆安只认他觉得的,其他的,说什么都没有用。”
听到她提起沈知初,我是真的挺想问问她,他俩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碍于我的小蛇还藏在我的衣领里,我不敢明着去问。
思来想去,最后只敢悄悄问其一句:“那……”
“萧忆安为什么觉得,你是为了找其他人,最后找错人了,才找上他的呢?”
李初一刚踏出去的脚步,忽然僵在了原地,却是没有回头,而是沉默了几许后,才回过头来,对我露出一抹极为明媚又灿烂的笑颜。
“他没有说错啊。”
“我当年就是将他认成了别人,才找上他的!”
“只是……”
“我一开始只想还情,还上那份取名,庇护,认字之恩情,而非其他情谊。”
“是他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还非要顶替别人的身份,非要……非要与我有些报恩之外的情谊。”
“后来事情败露了,他宛若变了个人,将一切的过错,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却不肯承认,从一开始,就是他将我给骗了!”
“他总说林寒霜用别人的身份,连脸都不要了,可他自己……”
“不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话说到最后,李初一眼中的那抹明媚,只剩下了深深的无奈与苦涩。
我这才恍然大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道:“你,你的意思是,沈知初……就是你化作白骨前,那一世救你于水火中的燕国世子?”
李初一因为谢应渊在场,刻意没有提及沈知初的名讳。
如今听我忍不住提了,她也只好闭上双眼,长叹了口气:“准确的说,当年救我于水火的世子爷,是沈知初十世善人轮回中的其中一世。”
“只是可笑,后来时隔千年,重新在见到他出现在我面前,他依旧能一眼将我认出,为我的死感到抱歉,也因我后来的涅盘而感到欣慰。”
“我却将他认成了萧忆安,实在是愧对世子爷曾经的好意,后来……也害了自己。”
李初一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大到我的呼吸发紧,一时间,只顾着问她。
“你后来再次见到沈知初隔了千年?”
“那估计是在我认识沈知初之后了!”
“你们俩见面,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他……他后来分明被一箭穿心,魂飞魄散了,他是怎么复活的?”
“为什么复活之后,反倒将你给记了起来,他是恢复了前面十几世的所有记忆吗?”
“你再见到他时,他是人?鬼?还是妖?”
还没等李初一回答,一直窝在我脖间安静不语的小蛇,忽然缓缓的圈上了我的脖子,用他的蛇尾轻轻地勒了我一下,还朝我投来一抹幽冷的目光。
李初一并未察觉到小蛇的一举一动,感慨道:“那时的沈知初……”
“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