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刚一说出口,鲍彘瑜突然大声说道:“有龙又怎么样了?夏志杰,别忘了你就是龙的传人!”
鲍彘瑜朝我吼出的这句话浑厚低沉,就如同一声闷雷在我的耳朵边骤然轰响了一下似的,搞得我浑身一震。
我懵懂的脑子一时间有点没有回过神来。
我什么时候又成了龙的传人了?
按照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传统伦理来讲,我只能算是我们夏家的香火传人啊!
阮如溪这时朝鲍彘瑜笑说道:
“鲍叔,你朝他那么大声嚷嚷干什么?别把他吓着了。你看他现在已经够六神无主地回不过神来了,你还这么吼他,过度的惊险是会让他神经短路的。他可不像我和你,是经历过一些异常事件的人。”
鲍彘瑜却气哼哼地朝阮如溪回应道:“他现在这副样子,都是她母亲惯的!他父亲原本以为把他弄到部队里,能让他的这副娇生惯养的软骨头会变得硬朗起来,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还是一个怂货,软骨头。慈母多败儿,在部队还是搞特殊化,想着就来气。”
鲍彘瑜的这句话一说出口,还真的把性格一向不温不火的我给惹毛了。
我就是胆子再小,骨头再软,也不至于被鲍彘瑜当着阮如溪和耿卫华的面这么羞辱啊!
而且,还揭我的短……
士可杀不可辱,男人的这点气节我还是知道的。
于是我终于大声朝鲍彘瑜说道:“谁是怂货,谁是软骨头了?不就是再进去一趟吗?我说过半句我怂了的话吗?去就去!就是死,不也有你和阮如溪两个人垫背吗?我怕啥了?”
听了我的叫嚣,阮如溪冲着我皱了下眉,似乎对我已经无话可说。
一旁一直用隔岸观火的冷笑表情看着我的耿卫华,听了发急发狠的话,一竖大拇指地朝我说道:“这就对了嘛!你早有这个态度,谁又会小看你半点?爷们就该有和爷们的样子。夏志杰,你说这话我就绝对地支持你,你总算当着我的面说话硬气了一回。”
耿卫华不怀好意的赞同让我对这家伙充满了愤恨!
这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地把我朝绝路上推嘛。
我感觉这个时候屋子里包括我在内的四个人中,就有两个人都是征对着我来的。
我招谁惹谁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于是我负气般地朝鲍彘瑜说道:“谁带头进去?你还是我?”
鲍彘瑜却不回答我的话,而是朝耿卫华说:“耿连长,我们三个人进去以后,托你办一件事——如果我们进去半个小时以后没有出来,你就把这个洞口给彻底封了?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彻底封了?怎么个彻底法?”耿卫华一愣地问道。
鲍彘瑜这时却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由五六支黑管炸药捆绑在一起的颇具威力的炸弹交到耿卫华的手上,目光坚毅地盯着耿卫华说:
“炸掉这个洞口!不要有任何犹豫!”
一听鲍彘瑜朝耿卫华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我的脑子又是一阵的发懵,感觉自己这回事真的要有去无回了。
说实话,我当初答应我母亲到部队里去当兵,完全因为虚荣心在作祟。因为那样的年代里,军人这个身份,在普通人的眼里,那可是就像是镀了一层金似的光辉耀眼。
那是一个对军人无比崇尚的年代!
我就是冲着军人的这份光辉和耀眼的光环才自愿进入到部队穿上这身绿军装的。至于什么冲锋陷阵赴汤蹈火这类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去想过。而且也知道根本就不会在我参军的这个时间段发生。
但是现在,当我当真要直面直面生死的极端状况时,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出现猝不及防的慌张和恐惧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早知道会遭遇上这么一档子事,我当初打死都不会选择到军营里来给自己的人生经历镀上这层虚幻的金色的。
面对鲍彘瑜的吩咐,耿卫华也出现了短暂的踌躇,朝鲍彘瑜说:“恐怕不用采取这种极端的措施吧?要不……”
“耿连长,你不要有任何犹豫,因为你对这件事的本质情况根本就不了解,所以现在的你没有第二个选项,就照我吩咐的做就是了。虽然我现在没有任何权限对你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是,作为一个革命军人,我觉得你有义务接受我的这个……就算是托付吧!”
鲍彘瑜的话说得诚恳而且坚定。
耿卫华也是个做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的人,见鲍彘瑜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于是冲鲍彘瑜点头应允道:“那好吧,到时候我照你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鲍彘瑜拍了拍耿卫华的肩膀说:“就算是我拜托你了!另外我还要叮嘱你一句的是——我交代你做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如果在你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有任何干扰你的因素产生,也就是说——无论是谁,也无论是什么因素在阻止或者干扰你做这件事,你都要顶住压力,做出果断的选择。我相信你有魄力做到我说的这一点的!”
“放心吧,我一定把你交给我的这件事做漂亮了。”耿卫华朝鲍彘瑜说道。
一旁的我听到耿卫华和鲍彘瑜的这番对话,感觉自己跟即将要去慷慨赴死没什么区别。
现在的我已经是被逼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处境上了,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就在我跟在阮如溪的身后朝着洞穴里委身进入的时候,耿卫华突然朝我大声喊了一句:
“夏志杰,你个狗曰的怂货,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老子在这间屋子等着你!别怂!给老子这个连长争口气回来!”
耿卫华的话让我顿时悲从中来,一种莫名的悲壮情绪瞬间使得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回头看了耿卫华一眼,耿卫华的身影在我涌动着泪水的目光中变得极端的模糊起来。
我身后的鲍彘瑜这时却像是押解着犯人似的推了我一把,我再次被动的同样也是义无反顾的紧跟在阮如溪的身后进入到了通往密室的洞穴内……
进入到洞穴里的我才感觉出,此时通往密室的这条密道里充满了阴冷的水汽,我甚至一度感觉到有点浑身有点泛凉。
尽管鲍彘瑜对密道的狭隘空间有着充分的心里准备,但是当他进入到密道里的时候,空间的憋屈还是有点出乎这家伙的意料。
“怎么会弄一条这么憋屈的密道出来,简直跟耗子钻风箱的感觉一样。”跟在我后边的鲍彘瑜抱怨地说道。
前面打着手电的阮如溪笑道:“鲍叔,要不你还是打转身回去算了,还是由我跟夏志杰去看看具体情况,然后你等着听汇报就行了。岁月不饶人,你这把岁数了,跟着我们年轻人钻这样的风箱,也是怪难为你的。”
鲍彘瑜一听阮如溪说这样的话,立刻就愠怒地说道:“你少在这个时候嘻嘻哈哈地跟我说话。不亲自到第一现场做实地考察,我怎么获得第一手材料?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现在我们遇到的这种事情,即使是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所以,我必须得亲临现场去看看。”
“那你就别抱怨这里面拥挤了。”前面的阮如溪依旧笑道。
被夹塞在中间的我这个时候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
既然是躲都躲不掉的事情,不如就干脆横下一条心地直接面对,有些问题,还真不是退缩和逃避就能够解决得了的。
情绪一旦平复下来,私底下的我对鲍彘瑜的对立情绪也就消失了,于是我朝身后的鲍彘瑜说道:“鲍叔,趁现在的功夫,你就简明扼要地跟我说说我小姨的事情呗。你刚才刚提了个话头,就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断了。现在你正好跟我说说这个事情呀……”
我身后的鲍彘瑜却朝我说:“老子现在改变主意了,又不想跟你说你小姨的事情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刚才的表现让老子太失望了。是你刚才的态让老子改变主意的。所以,你要想弄明白你小姨的事情,必须得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就算是老子临时给你布置的一项任务吧。”
“出尔反尔,小人!小人!”我忿忿不平地朝身后的鲍彘瑜骂道。
鲍彘瑜却在我身后呵呵地笑。
就在这时,我前面的阮如溪突然停止了移动,警惕地朝身后的我和鲍彘瑜说道:“停一下,好像有什么声音……”同时将手里的手电掐灭了。
充盈着充沛水汽的密道里此时一片漆黑,我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粘稠的墨汁里的一般,不光眼前一抹黑,而且有种令人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心咚咚咚地在胸腔里跳。
与绝对的黑暗同时存在着的,就是寂静,一种与世隔绝的寂静。而就在这寂静中,前面似乎真的又轰隆隆的声音若有若无般的传递过来。
从传递出的轰隆声里判断,这声音不像是密室陷落后遗留下的深潭里的水流冲击的声音,更像是巨型石头一样的硬物在放生移动时产生摩擦发出的声音。
振聋发聩极其宏大!
在黑暗中凝神谛听了一会儿的阮如溪小声说道:“有点像是什么东西在旋转时发出的声音。而且这个旋转的东西很庞大。”
“会是什么东西在旋转呢?难道刚才出现的深潭里还有什么机关存在,而且正在开始运转?”我身后的鲍彘瑜说。
阮如溪这时说道:“密道的尽头设有机关是毋庸置疑的,要不我们先前发现的那个密室怎么会从眼前消失,而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照此推论下去……如果真的是一个精密的大型机关开始运转的话,会不会因为这种机关的运转,而引发密室外边大的地质灾害?地震或者是又一个地陷?海窝子沉下去的那个村子,听附近的人说,就是听到了从地下发出的轰隆声,然后那个村子就沉到地下不见了……”
“这个还真的很难说,如溪,事不宜迟,我觉得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是赶紧到事发点去看个究竟。”
在阮如溪和鲍彘瑜说这番话的同时,似有似无的那种轰隆声变得越加清晰起来,而且很显然是从地底下传递上来的。但是我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所接触到的地面发出的震颤。
按道理来说,从轰隆声极低的频率来看,这样低沉而且宏大的声音,是应该引起附近地面的震动的。
可是,我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得应该出现的震动。
确定了是因为物体的移动发出的异样声音后,阮如溪这时又摁亮了手里的手电,不由分说的边朝着前面移动边说:“我感觉这个密室存在的地方是被人设置了机关的,那间密室只是机关的一部分。也许,回龙镇的整个地下就是一个复杂的机关体系。我们只是发现了一个机关的入口。”
后边的鲍彘瑜非常赞同阮如溪的观点说道:“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而且曾经也有人用很隐晦的方式给我在这方面做过暗示。只不过,我的这个想法还没有找到能够服众的证据来证明,所以就一直没有拿到桌面上来说。我甚至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这个庞大而且复杂的机关系统,很有可能就隐藏在那张神秘遗失的《巫仙人神游山海图》里。那张山海图其实就是用来哄骗普通人的一个障眼法。一般人是看不出那里面隐藏着的猫腻的。”
阮如溪颇这时有些激动地说道:“鲍叔,如果真如我们所猜测的这样,一旦回龙镇的这个局被破解的话,一个比埃及金字塔还要宏伟的神秘工程就会浮出水面,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世界探险史或者考古史上第几大发现的问题了,完全就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伟大发现,它的光芒一定会盖过埃及的金字塔的。”
鲍彘瑜却说:“在假设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我觉得你露出这样的乐观情绪还为时过早。我们现在正在处理的事件看起来是荒诞不经,但是,越是荒诞不经,越是需要用严谨的科学态度来加以佐证。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到能揭开事件真相的现场去看看吧,毕竟留给我们时间只有半小时,现在已经不到半小时了……”
听了鲍彘瑜后边的这句话,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该朝鲍彘瑜抱怨两句,于是说:“鲍叔,我都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会朝我们耿连长下达那样的任务,为什么要让他炸掉这条密道?你是怕那条所谓的龙从密道里钻出来祸害人间吗?”
鲍彘瑜却朝我说道:“夏志杰,你小子初来乍到的,还没有半点资格来朝老子抱怨哈。就目前来讲,你跟你的那个耿连长完全还是一个局外人,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陷入到了何种的迷局之中。我跟阮如溪受到顶层的秘密指令,在半年以前就秘密进入到回龙镇展开工作了,所以,我给你们耿连长下达的那个指令,是有我的深刻道理的。”
“可是,你也不能把我抓来跟你一起陪葬啊!我招谁惹谁了?我还没活够呢!”我仍旧忿忿不平地说。
“你招谁惹谁了?这中间的原委,其实我刚才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等你见到你小姨的时候,她或许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案的。”
“为什么非得让我的小姨给我答案,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整那么大的悬念干什么?”
“我还真的不能给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鲍彘瑜仍旧神秘兮兮地说。
突然,前面的阮如溪又挺住了移动的身体,而且发出啊的一声惊呼,随后失声说道:“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