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双眼瞪的溜圆,没想到小姐平日里挺保守的人,私底下这般放的开!
一把将沈誉拉到边上,低声道:“那个,小姐,他说的,可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
沈毓脑子乱成一锅粥,实在想不起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但看那人样子,大抵说的是真话。
转身,再看安子炎便没有了方才的气势,硬着头皮道:“我虽一介女流,但做过的事,也不耍赖,你既说我们有过,那我便认了。”
“只一点,我曾和离过,想必公子家中不会任由一个下堂妇登门入室,那日的事,今儿说开就算过去了,往后大家撂开手,各走各的路。”
她曾随沙琴去过一处沿海城池,那里民风开化,男女相处亦自由,情投就在一处,爱绝便分开,像那种露水情缘,亦时常听人说起。
眼下虽在京城,规矩礼仪一大堆,好在她也没想过再嫁,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面,安子炎听了她的一番话,心神不由得一晃,女子能有这般豁达,真是难得!
也不知何人瞎了眼,不识眼前明珠。
躬身行礼,道:“在下姓安,名子炎,字济州,齐州人士,此番进京赶考,亦有功名在身,相识一场,日后姑娘若有何难处,尽管来姚府寻我。”
“待日后置办了宅院,再告知姑娘。”
“大可不必。”
沈毓直接拒绝:“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沈毓福薄,实在受不起公子厚爱。”
眼看人要走,安子炎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下意识将人拦住:“素闻京中人人懂礼守礼,姑娘轻薄了在下,一句话就过去了?”
沈誉眉头紧蹙,心里燥的很,这人怎么没完没了?
正要发作,一转身,却见姚珩正往这边来,索性赌气道:“公子既这样说,想必今日是一定要个说法的,不如我嫁了你,如何?”
沈誉说罢,不住用余光看着安子炎身后之人,安子炎后来说了什么也没听清。
安子炎没想到把人逼急了,趁火打劫,不是君子所为。
但看着眼前的女子,犹豫片刻,还是昧着良心,脖颈微红道:“如此说来,便是缘分注定,若姑娘不嫌弃,待子炎安定后,便着人上门提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姑娘入门。”
今日就做一回小人,日后慢慢补给她。
沈毓眼神一直追着姚珩,没心思应付他,随意敷衍道:“你定就好。”
姚珩来时,正好听到安子炎的话,神色有一瞬不自然,随后又坦然一笑,道:“想来子炎兄觅得佳人,喜事将近?”
一句话,叫沈誉瞬间白了脸。
安子炎回头,淡笑道:“若子炎当真有幸娶得佳人,到时姚大人可一定要来喝喜酒。”
姚珩顿了顿,模棱两可道:“到时再说。”
安子炎只当他惦记新政推行一事,遂没往心里去。
沈誉待不下去,拉着桂儿就走,心里莫名酸涩,这儿久了,她和姚珩的事,的确该翻篇了。
人家早已放下过去,只有她兜了一大圈,还在原地打转。
街上人群从密集到稀朗,沈誉再没说一句话。
她和姚珩的事,桂儿是知晓的。
只是眼下,也不知是该恭喜,还是该安慰,只能闭嘴跟在沈誉身后。
回府后,沈誉晚饭没吃,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许进去。
庆儿见状,喊来桂儿问道:“小姐怎么了?好端端出去,回来跟没了魂似的。”
桂儿摇头,低声道:“一言难尽,小姐也不知从哪招惹了个公子,非说小姐轻薄他,要讨个说法。”
“小姐今日去了姚府,触景伤情,想是心里憋着气,便扬言要嫁给安公子,姚大人听到,没事人似的,还在那恭喜,给谁不气?”
“事情就是这样,小姐大抵是伤心了。”
庆儿闻言,直后悔自己没跟去,上前敲响房门,轻声问询:“小姐,我叫厨备了饭菜,您可要用些?”
半晌后,沈誉才道:“你先进来,我有话问你。”
庆儿进屋,就见沈毓脸色不好,主动道:“小姐,要我说,姚大人就没那个福气,接不住小姐的好,不如咱就嫁!嫁的越高越好!”
沈誉目光看过来,庆儿瞬间闭嘴。
“我问你,那日沙掌柜走时,我当真做了那,那种事?”
庆儿点头,为难道:“小姐,不是奴婢不向着您,您那日的确有些过。”
沈毓闻言,一头倒在床上,庆儿嘴角动了动,终归没说话。
主仆二人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想说,只各自怀着心思,便有了误会。
沈毓本想着不过一场闹剧,时间久了,自然会过去。
自那之后,但凡出门,一定会避着人,生怕再遇到。
十日过去,半月过去,一月过去,两个月都过去了,安子炎再没有露过面。
沈毓这才稍稍安心,以为这事总算是了结了。
只没料到,第二日,安子炎就带着媒婆亲自上门。
沈毓听他来,只觉得脑仁疼,不想露面,打发庆儿去叫人离开。
不多久,庆儿便来回话道:“小姐,那人真神了,奴婢去还未开口,他就知道奴婢要说什么。”
说罢,庆儿便学着安子炎的语气道:“一见姑娘,在下便知道来意,只是在下今日既登了沈府的门,便没有回头的道理。”
“沈姑娘今日不便见客,在下明日再来,明日不便,后日再来,左右每日总能空出些时辰,不怕等不到姑娘。”
沈毓听罢,懊恼不已,一把丢开账本:“你听听!分明是个无赖,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模样!”
起身,脚步烦乱在屋里转来转去,也没想出如何应对,甩手道:“他不是愿意来吗?就叫他来!咱们骑驴看唱本,看谁熬的过谁!”
说着就叫庆儿去送客。
庆儿应下,想着沈毓的话,一路往前厅去。
小姐从前为情所伤,如今是见了井绳也当蛇。
她就觉得,安公子人挺好,起码不比姚珩差。
见了人,庆儿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道:“安公子久等,今日实在不巧,我家小姐身子不大爽利,怕怠慢了公子,您的来意我也回了小姐,公子请先回去吧!”
安子炎早就料到会这样,是以并未生气,起身道:“有劳姑娘,劳烦转告你家小姐,叫她好生调养,在下改日再来。”
庆儿屈膝:“公子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