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善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梁山那帮好汉铁了心想要取他性命,仅凭这区区几百禁军根本就是螳臂当车,起不到任何作用。想到此处,他面色凝重地对身后的禁军士兵们说道:“你们都留在这儿吧!”说罢,便只带着杨宗闵、张干办、李虞侯以及几名公人登上了船只。
阮小七一挥手,示意手下众人加快划船速度。只见船夫们奋力挥动船桨,小船如离弦之箭一般在水面疾驰而过。与此同时,阮小七口中还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那悠扬的歌声回荡在湖面上。
李虞侯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此次前来梁山存心找茬捣蛋。此刻听到阮小七的歌声,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呵斥,但当他目光扫过身旁时,却发现自己竟与武松同坐一条船。回想起之前被武松吓到胆战心惊的场景,李虞侯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多时,小船抵达了金沙滩。远远望去,岸边站着几位梁山头领,不过看起来他们只是些来看热闹的闲杂人等。
就在此时,李虞侯那张破嘴又开始犯贱了。他扯着嗓子嚷嚷道:“这梁山泊也忒没礼数了!咱们大老远赶来,这徐骏居然连面都不露一个,出来迎迎咱们也好啊!如此不知规矩,难怪只能做贼寇呢!”
这话音未落,一旁的阮小七已是怒发冲冠。只见他抄起手中的竹篙,二话不说朝着李虞侯狠狠砸去。可怜那李虞侯躲闪不及,直接被一竿子打入水中。
“哎呀!救命啊!快救救我……”李虞侯在水中扑腾着,惊慌失措地呼喊起来。
阮小七大笑着说道:“哈哈,叫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嘴巴犯贱!现在就让你尝尝咱们梁山泊这清澈湖水的滋味儿吧!”说罢,只见那被扔入湖中的人在水中拼命扑腾着,呼救声不绝于耳。
陈宗善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位头领啊,实在对不住!都是那李虞候不懂礼数,冒犯了诸位英雄好汉。我在这里替他向你们赔个不是,还望头领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啦。”他一边说着,一边擦着额头上因紧张而冒出的汗珠。
听到陈宗善这番诚恳的道歉,阮小七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将李虞候从湖中捞了上来。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阮小七并没有给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李虞候一件干爽的衣物换上,而是就这样任由他湿漉漉地跟着众人一起走上了梁山。
此时,梁山的众多头领早已齐聚于聚义厅内,静候多时。当他们看到陈宗善等人走进来时,徐骏率先开口笑道:“哟呵,陈太尉大驾光临,真是令我们这小小的水泊梁山蓬荜生辉啊!早就听闻陈太尉威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只是没想到,朝廷此番竟会派遣您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前来招安。”
陈宗善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不迭:哼,我哪有什么大名?不过是一个手中毫无实权的太尉罢了。那些真正掌握着实权的太尉们,又有谁愿意跑到这梁山贼窝来冒险呢?但表面上,他仍强颜欢笑地回应道:“徐头领过奖了,此次招安之事乃是圣上旨意,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但他还是上前施礼“徐寨主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一个闲人而已。”
徐骏当然知道陈宗善这人没什么实权,虽然是太尉,不过却是虚职,远远比不上高俅了,不过这人倒是也不是坏人。
就在此时,林冲的目光忽然被李虞候手中握着的一把刀所吸引。只见那刀身闪烁着寒光,刀柄处镶嵌着几颗宝石,透出一股冷冽之气。林冲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峻起来,他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径直朝李虞候走去。
李虞候眼见林冲一脸寒气地向自己逼近,心中不禁一阵慌乱。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然而,林冲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虞候手中的那把刀。
说时迟那时快,林冲猛地伸手一抓,李虞候根本来不及反应,那把刀便已落入林冲之手。李虞候又惊又怒,大声喊道:“你……你这是做什么?赶快把刀还给我!”可林冲却宛如未闻,他紧紧握住刀柄,用力一抽,锋利的刀刃瞬间出鞘。
随着刀身完全展露,李虞候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而林冲则完全无视他的惊恐,只是凝视着手中的刀,轻轻叹息一声:“好久不见了呀,老伙计。”
一旁的陈宗善看到这一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转头看向徐骏,疑惑地问道:“徐寨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徐骏尚未开口,鲁智深便抢先一步解释道:“想当年,林冲兄弟正是手持此刀,误闯了白虎堂,被那高俅老贼陷害,从此遭遇种种磨难。一直到后来被逼无奈,上了咱们梁山泊,才算暂时摆脱困境。”
只见林冲满脸怒容,双目圆睁,手持长刀,直直地指着李虞侯,咬牙切齿地吼道:“回去告诉你那狗仗人势的主子高俅老儿,我林冲与他不共戴天!终有一日,我定会亲手用这把刀割下他那颗肮脏的头颅,以报血海深仇!”
这番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炸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陈宗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他此次前来本就是身负招安重任,但这林冲却当着他的面扬言要取高俅性命。虽说他心中也明白林冲乃是遭高俅诬陷迫害所致,但那高俅位高权重、势力庞大,他一个小小的使臣又怎敢轻易得罪?
于是乎,陈宗善只得赶忙转移话题,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徐骏,陪笑道:“徐寨主啊,贵寨既然有意接受招安,为何不见准备香案呢?如此一来,叫本官如何宣读圣上旨意呀?”
徐骏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傲然答道:“你就在这儿念吧,咱们梁山好汉可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再说了,他也不稀罕那所谓的圣旨?今儿个聚义厅上的头领们都尚未到齐,就连他家夫人这般重要之人也未曾现身。
只见那张干办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稳稳地站立于高台之上。他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众人,高声喝道:“尔等接圣旨为何还不跪地听宣!”
听闻此言,原本队伍中有部分朝廷出身的秦明和周士阴等人面色微变,他们深知违抗圣旨乃是大不敬之罪,下意识地便欲屈膝下跪。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跪倒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徐骏竟然依旧笔直地挺立着,丝毫没有下跪之意。于是,秦明和周士阴等人连忙将已经弯下的膝盖又迅速收了回来。
此时,人群中的吴用却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哎呀呀,这位大人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些人呐,最近不知道怎的,这膝盖老是疼痛难忍,实在是跪不下去哟。”话音刚落,旁边的马飞也赶紧附和道:“可不是嘛,咱们都已经好多年未曾行过跪拜之礼啦,今日突然要我们下跪,着实有些不太习惯呢。”
而性格鲁莽的李逵更是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哼!俺铁牛向来只跪俺那含辛茹苦的老娘,还有俺敬爱的寨主哥哥。至于其他人,哪怕是当今圣上,俺也是决计不会跪的!”他这一番话引得周围众人一阵哄笑。
面对众人如此无礼的回应,那张干办气得脸色发青,正待发作之时,却见徐骏缓缓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陈太尉,您还是先宣读圣旨要紧,莫要在此耽搁太多时间,以免误了大事啊。”
陈宗善这个人呢,向来性情温和绵软,根本算不上那种刚硬强势之人。此刻瞧着徐骏这般态度,心中暗自思忖,恐怕此人对于招安之事也并非真心热衷啊!罢了罢了,多想无益,还是赶紧宣读圣上旨意要紧。
只见那张干办手持圣旨,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念道:“制曰:自古以来,文可治国安邦,武能定国安邦。昔日五帝凭借礼乐制度得以拥有辽阔疆土分封诸侯,三皇则依靠武力征伐平定天下。凡事皆有是非善恶之分,人亦有贤明愚昧之别。朕承蒙祖宗基业,开创如日月般辉煌灿烂之盛世,普天之下,四海之内,无不臣服于朕。然而近日却听闻尔等徐骏一伙聚众山林,强占州县,实乃大逆不道之举。朕本欲动用天兵天将予以征讨,以正国法,但又担忧此举会令百姓受苦受难。故而特派太尉陈宗善亲临此地,对尔等施行招安。自诏书送达之日起,速将所应缴纳之钱粮、军器、马匹、船只等物,即刻上交官府;同时拆除山寨巢穴,率众入京听候发落。但念及尔等或许系受人蛊惑,误入歧途,若能诚心悔过,除贼首及其军师、诸主将需依法严惩外,其余众人皆可免除罪责。倘若尔等依旧执迷不悟,违背圣意,违抗诏令,待到天兵降临之时,必将片甲不留,无论老幼妇孺,一概严惩不贷。特此昭告,望汝等知晓厉害,切勿心存侥幸。政和七年秋九月。”
待张干办宣读完圣旨,他只觉得自己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暗叫不好,这哪里是什么招安诏书啊,分明就是一封宣战书嘛!不赦徐骏,还有梁山的军师以及重要的人员。
“呀!”
李逵当即暴怒起来,一把揪住了陈宗善,抡起拳头就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