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路平摆摆手,“良川天赋倒是不差,但说来惭愧,我这些年也是疏于教导,恐怕还是比震霄稍逊一筹啊。”
这时韩岩插了句嘴道:“看来朱师弟是希望谢震霄能站到最后了?”
庄仁君不动神色,静静观察着另外两人的言谈。
朱路平一笑,“其实若真是震霄那孩子能拔得头筹,我也是乐得于此的。”
“哦?师弟倒是大气。”韩岩眼底闪过一瞥凌厉之色。
朱路平视而不见,仍是笑眯眯的样子,“再怎么选不也是咱飞星门的弟子嘛,想咱们飞星四院同气连枝,不论哪一院的弟子能继任下届掌门,我朱路平必当双手赞成。”
说罢,朱路平还对庄仁君递了个善意的笑容,然而后者却面容一僵,硬是挤出一丝勉强笑意。
倒不是庄仁君不近人情,而是他突然从朱路平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蹊跷。
谁不知道飞星四院除了戒律院外,三家明争暗斗如火如荼,怎么会有希望将赢取掌门之位的机会拱手让人的想法?
而朱路平的话便正给庄仁君透露了这么两点信息:其一,是他十分相信谢震霄的实力,并且似乎对他了解的有些过头;其二,则是朱路平与谢震霄有着暗中勾结,甚至已经能掌控后者。
所以作为如今飞星门同辈之中最有声望、最有实力的谢震霄,一旦他突破重围成为掌门的继任者,那通过他在背后真正能够操控整个飞星门运作的,不是作为谢震霄授业恩师的庄仁君自己,而是身为黎星院院主的朱路平!
庄仁君乃是他们那辈人的大师兄,也曾是最为闪亮的一颗明星,无论气度、容貌、修为,在当年也是如今日的谢震霄一般,甚至犹有过之。
这样的人,自然有着远大抱负,意气风发且锋芒毕露,并且在数十年前的那场晋星擂上,几乎与掌门宝座仅有咫尺之遥。
然而谁也没能料到的秦如莺的骤然崛起,却将这个飞星天才的梦想彻底击碎,并且数十年间,直到秦如莺这次闭关之前,他都没能找到半点胜算。
所以数十年如一日,庄仁君都在蛰伏、隐忍,企图等待某个机会的出现,让他能弥补当年失之交臂的莫大遗憾。
而今这个机会终于出现,明明秦如莺实力大降,庄仁君作为当年的大师兄,是最有可能夺得掌门之位的那个人,但偏偏这个时候秦如莺提出了晋星擂。
“这个不肖逆徒!”
庄仁君心中气得瑟瑟发抖,忍不住暗骂一声,却还得在人前露出一副高深莫测古井无波的样子。
对朱路平道:“朱师弟说的在理,只要本事够高、德行够好,不论是哪一院的弟子当任,都是我飞星门的幸事。”
许是相识的年头太久了,这些老家伙们彼此间也都太过熟悉,太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了,此时朱路平看着庄仁君的状态,就将他的心境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顿时心花怒放,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大师兄能想得开就好!”
旁边的韩岩又岂是看不出这其中暗藏的猫腻,尽管他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但韩岩怡然不惧,他对这次晋星擂有着绝对的信心。
不过看着庄仁君他们俩如此称赞各自弟子,韩岩也是不待见,道:“看来我奉星院的弟子,却是难入二位法眼了?”
庄仁君心情不妙,自然也没接话,朱路平连连摇头笑道:“诶,韩师兄这可言重了,奉星院一向人才辈出,我高看还来不及呢。”
“谢震霄,胜!”
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远处响起一个长老颇为洪亮的声音。
然后就见谢震霄在众多女弟子的倾慕目光下徐徐走下擂台,回到观星院一方休息,只是他退场时候却显得有些匆忙,始终不敢将视线扫向看台庄仁君的所在。
铃儿也在第一时间给章小侯说了结果,“那个谢震霄赢了。”
章小侯泄了口气,道:“老天爷真是没道理!怎么厉害的往往都是坏人?”
铃儿摇头道:“就算是他赢到最后,秦师叔也不会让这种人执掌大权,况且飞星门中还有能人,未尝不能拦下他。”
“你是说那个宗律吧?”章小侯还有些愁眉不展,“虽说他厉害是厉害,但我听说宗律最多也只能跟谢震霄打个平手啊。”
“我看宗律师兄很不简单……第二场要开始了。”
铃儿目光眺望,发现另外两个生面孔走上擂台。
一个是戒律院的男弟子,一个是黎星院的女弟子。
那男弟子没甚特异,倒是那女弟子往台上一站,就叫擂台外观战的各院男弟子们眼光发直,舍不得挪开半点视线。
她自然是穿着飞星门的红衣服饰的,但她却偏偏穿着一件很紧很小很不得体的尺寸,以至于将她的身条曲线淋漓尽致地展现给众人,看得那些男弟子们血流加快、心火攒动,看得那些女弟子们嗤之以鼻、斥其不耻。
看台上,庄仁君得找机会,责问道:“朱师弟,你这徒弟太不雅致,你为了我飞星门的廉耻颜面,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么?”
逮着一个还击的机会,庄仁君身旁的岚菲也按捺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那丫头片子还以为自己姿色了得不成?朱师兄,你这徒弟不会是属狐狸的吧?”
朱路平连连打笑,“岚师妹莫气,我这徒儿毛病颇多还又任性,说是穿得贴身才好施展拳脚,我也劝之不住,便也由她去了。再说,这区区黄毛丫头,哪有什么姿色一说,与岚师妹相比简直天冠地屦。”
这么一说,岚菲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但对擂台上那个卖弄风骚的小丫头,却是更看不上眼了。
韩岩随之也道:“早听说前几年朱师弟收了个叫‘莲彤’的女弟子,不过向来神神秘秘,被你当成个宝贝疙瘩护着,连见都不给人见,怎么,莫非是此子的天赋异禀,都到怕被旁人抢去的地步?”
此时不论是观星院、奉星院,甚至是戒律院的所有人,都不由向朱路平看来,对于那个擂台上着装大胆又神秘的女弟子,他们也是极为好奇的。
倒不是真的会跟他抢徒弟,而是都怕这些年朱路平藏了一手,然后通过这次晋星擂厚积薄发。
朱路平眉眼更弯,道:“哪算得上什么天赋异禀,就是寻常资质,不过我这徒弟不喜生人,所以这几年来也都只在我黎星院内走动。今日叫她出来,也无非是见见世面,嘿嘿。”
这种说法一听便是敷衍,谁会真的相信,但毕竟到此刻位置,飞星四院还没有明面上的撕破脸,所以众人也就当成真的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