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你们这帮废物!”
在将近傍晚的客栈外,整条街道上已经没了围观的看客,有的只是趁落日前赶紧回家的匆匆行人,以及一帮瓦木工匠在修葺着那个赫然醒目的大洞。
只是这些工匠们在忙碌之时,却还要忍受着从客栈内传来的阵阵喝骂声,实在是叫人心烦。
葛青娇拿着短鞭满脸气恼,而在她的身前,正跪着今日留下来看守铃儿的那几名葛家护卫,而他们此时一个个身上都有许多鞭打痕迹,其中不少都是直接将衣服抽破了,里面皮开肉绽很是血腥模糊。
而惹得葛青娇这般愤怒,以至于将这些人惩罚至此的原因,当然就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却发生了种种难以预料的乱子。
都知道凡是在这三城会中发展的势力,都绝没有敢于顶撞、挑衅飞星门的胆子,一切行事都要听其指令、观其眼色,但偏偏今日自己葛家的人带来的客人与飞星门的弟子动了手,而且还是前途无量红衣弟子。
这光天化日的耳目众多,明眼人都知道铃儿他们与葛家有所关联,所以从今以后恐怕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葛家要受到其他势力的疏远、不待见了。
更何况这发生在葛家前所未有的天大的乱子,还不知该如何向飞星门那边赔礼解释呢。
如此翻来覆去的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葛青娇这两个时辰里几乎嗓子都要骂哑了,脑子都要想炸了。
面对飞星门,就算那个好葛凡再怎么疼她,葛青娇怕也是难逃亲自到飞星门领罪的结果了。
所以,她便想到了自己到飞星门负荆请罪的后果,于是又将怒气、委屈迁就到了眼下这几名欲哭无泪的无辜护卫身上了。
过了许久,许是打得手腕抽筋使不上力了,又或者是嗓子干燥喊不出半句声了,葛青娇这才带着仍旧未消的满腔怒气、惶恐,坐下来陷入了沉思之中。
“来人!”
葛青娇向外面喊了一声,外面走进一个葛家护卫,“你连夜去请我爹来金沙城!”
铃儿此时被浸在一个极大的水池中,整个人除了脑袋,几乎全都被水淹没,而在水池的上面,还有一个紧紧压着头顶的巨大铁栏,乃是某种不知名的玄铁铸造,坚硬无比又异常沉重,莫说铃儿是个身负重伤的金丹境,就算是元婴乃至更高境界的强者,恐怕也难以将其毁坏。
这么一个地底石洞之中,一个专门用来关押的水池,便正是令众多飞星门弟子闻风丧胆的荆池了。
依照飞星门那森严的门规,凡是犯了错的弟子都要交由戒律院按责处置,或轻或重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责罚,轻的会让其扫地、劈柴,重的则会禁食、体罚,再严重的则还有一些棍棒之刑等等,然而犯了重大过错的,则会直接将其关进这荆池之内。
按着飞星门弟子间流传的讲法,一旦有谁被丢进了荆池,那此人便也如废人一般了。
因为这荆池有一种极为奇怪的力量,那便是这池中之水每隔六个时辰便会吸收浸入之人的真气,之后每过一个时辰,这池水还能自行产生一种激流,这种激流如同刀割、如同锯齿,能搅得人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据飞星门戒律院的记载来看,从古至今都从未有过一人能在荆池中挺过一个月之久,而且很多人都是在受刑中途便不堪折磨而果断自尽了。
如此可怕的地方,也难怪飞星门弟子闻之色变了。
只不过这荆池的来源,却并非是飞星门先烈们特意开辟的,而是好像是许久前一位掌门人偶然察觉到飞星门所居山脉中隐藏着某种怪异力量,并一路追寻来到了这地底洞天。
本以为这池水异象反常会是片福地,去没想到池水不仅不能助人修炼还让浸入之人遭受无比难熬的痛苦,于是自那时起,这片地方便被规划到了戒律院管辖,并以此作为了严惩极刑之所。
至于铃儿如何到了这里,当然是因为一句话触怒了谢震霄,加上元气大伤无力反抗,便被那几个灰衣弟子押解着来到了戒律院,谢震霄以打伤飞星门红衣弟子的罪名,让铃儿被关押在了荆池。
而那两个因情爱之事闹得极不愉快的娄钰馨、谢震霄,自然是各自去找师父诉苦、告状去了。
铃儿在这荆池中已经泡了足有半个时辰,也渐渐适应了这里昏暗的光线,并趟着水在池子里走了起来,反正也没法子逃出去,与其在一个地方干站着,倒不如四处走走,也好看看在这荆池还有无其他发现。
果不其然,走了小半柱香的功夫,铃儿就察觉到前方有些动静,她细目看去,发现在黑暗之中似乎有个身穿白衣的身影,正抓着头顶栏杆,奋力地支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这里有人?
铃儿有所发现后,当即想到了在客栈中娄钰馨、谢震霄两人的对话,便走上前去。
她发现眼前是个身形羸弱的少年,身上虽然没有半点伤痕,却是一副披头散发、瑟瑟发抖的状态。
只不过铃儿刚刚被关在这里,还没领教到这荆池的厉害,也就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受伤,但她还是试探着对少年问道:“你还醒着吗?”
少年抬起头侧着耳朵,却并没有睁眼,声音断断续续地道:“你是……谁?”
铃儿道:“我叫铃儿。”
“铃儿?没听说过,你不是飞星门弟子吧?”少年想了想问道。
“不是,我是被抓进来的。”
“为什么?”
“我跟娄钰馨打了一场。”
哗啦——
黑暗之中,一道突然激荡的水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