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年礼
转眼进入十二月末。
北风瑟瑟。
书声朗朗。
有村民路过村学，听见童子稚嫩的读书时总会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虽听不懂，但也要待上片刻再走。
几个月下来，狗蛋和猫娃子已改往日调皮捣蛋的性子，下学了便在家里的沙地上写写划划。
碰上谷雨和苗苗，自告奋勇得争着当小夫子。
牛蛋和他们玩了几次，发现他们说的字他都不认识。
狗蛋教他写，他总是写不好，后来狗蛋也不愿意教了。
牛蛋心情很低落，总觉得自己和小伙伴们之间有了隔阂。
失落的牛蛋和爹说想去村学，被他爹揍了一顿。
“你爹是种地的，你也是种地的脑子种地的命，你以为狗蛋、猫娃子读了几天书就能中状元啦？做梦呢！”
牛蛋继续挣扎，“可是......”
“别可是了！”牛蛋爹黑着脸，又对着牛蛋屁股揍了两下，“还不快去喂鸡！”
挣扎了几次的牛蛋，最后还是认命了。
他反倒觉得爹说的话有道理。
就像大河叔，读了这么多年的私塾，到头来还是被人骗的一干二净。
到头来还要仗着大江叔的面子在村学教书还钱。
还不如和爹一样一辈子在地里刨食，还踏实。
牛蛋想通了，他不再找狗蛋和猫娃子玩，他找村口的虎子玩。
虎子会带他偷偷摸鸟蛋，在山上烤着吃。
虎子还会去地里翻别家漏掉的地瓜，有时候运气好，能翻到四五个拳头大的，和鸟蛋一起烤着吃，别提滋味多好了。
早先县令大人发话，要往京城运腊肠。少东家傍上县令大人这条路子，自然不敢懈怠。
一车一车的腊肠从上林村运出，运出的腊肠直接北上。
即便腊肠作坊加了二十人，依旧忙的热火朝天。
后来人手实在不足，林小满把香皂作坊的人招了回来，又连着做了十日。
直到大年二十九这日的傍晚，腊肠作坊才停工。
香皂作坊的人很开心，临近过年还赚了三四百个铜板。
林大江把村民的工钱发了，又给了红封，最后才是给年礼。
今年的年礼比去年还丰盛。
一个竹篮里装的满满当当的。
竹篮还比去年大，是林立春编的。
有人拿到竹篮，迫不及待掀开来看。
二十根腊肠、二十个松花蛋、一包红糖、一包盐、一罐猪油、两斤肉，关键还有一个大猪蹄。
领到年礼的村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大猪蹄回去用盐腌起来，过几日再用烟熏几遍，来年能吃好几个月。
二十根腊肠自家留十根，剩下的拿来过年送亲戚倍有面子。
盐和猪油自家留下，红糖一半送人，一半给家里的娃娃甜甜嘴，明天日大年三十，做个红糖粑粑吃，来年越过越甜。
猪肉和松花蛋，正好凑年夜饭了。
天擦黑，年礼才全部分完。
林大江笑着和大伙道别，“今年辛苦各位了，接下来咱过个好年，年一过，初八就正式开工！”
“东家，初六开工都行。”
“是啊，只要有钱赚，你一句话，我年三十都来。”
“说笑了说笑了。”林大江送一群人出门，“赚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几日算是真正闲下来了，歇息好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么？”
作坊门口闹闹哄哄的，有几个外村的迟迟不肯离去。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人才叫住林大江，不好意思道：“东家，明年作坊还要人不，我那妹婿干活踏实，力气也大，我妹子就要生了，家里头苦得很。”
“东家，我大哥也是干活的好手......”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都想把家里头的亲戚介绍过来。
这种事林大江不敢夸下海口。
明年到底如何，要明年看了才知道。
“乡亲们，年后作坊万一要人，你们喊家里人来面试。”林大江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话。
除此之外，说的最多的便是让他们早点回家，省得家里妻儿惦记。
众人见东家不给准话只能作罢。
可怀里的竹篮很重，重到足够吹散他们心里的那点失落。
借着月色，三五成群回村。
只到村口，便听到孩子边跑边喊着爹就这么扑上来了。
怕摔坏竹篮里的松花蛋和罐子，忙把篮子交给一旁的媳妇。
左右手各抱起一个娃，一家人说笑着回家......
——
大年三十这日，李桃花做了不少菜。
按照惯例，做了酥肉、丸子，虽说费油，可几个娃儿爱吃，况且如今他们也不是吃不起油。
林贵早早的和三个儿子说好了，今年在老屋守岁。
正午一过，林大江一家便带着东西上门。
李桃花走进院子，破天荒的看见三弟妹竟在杀鸡。
想来是三弟在村学当夫子，让她顺气了不少，要不然这会怕早就摆出眼高于顶的姿态了。
林贵拿着斧头正在劈柴，听到声音，手中的斧头一扔，笑脸相迎，“老大来了！”
这一年他算是看明白了，老婆子往日里不看好的儿子反倒是个靠得住的。
也怪当初老婆子错把鱼目当珍珠时，他做了个睁眼瞎。
老大和老大家手里拎着竹篮，林贵笑道：“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林大江将其中一个竹篮交给林贵，“今日除夕，多吃些才好。吃不完剩下，年年有余。”
说完，把五两银锭子也一并递过去，放在林贵手里，“这是给爹娘的孝敬，爹，你也知道腊肠作坊昨日才停，我和桃花忙的脚不沾地，也没工夫去镇上给你们买一身新袄。”
林贵摆手，“买衣服作甚？去年你们给的也没穿几回，还簇新簇新的。”
之后，林大江把给两个兄弟的年礼一一拿给他们。
礼是一样的，都是作坊的东西。
二十根腊肠、二十个松花蛋、还有一块何首乌生发皂。
林大海看到香皂吓了一跳，“大哥，这也太贵重了。”
一块黑不溜秋的香皂价钱贵的吓人，哪是他们用得起的。
那是贵人用的。
王春秀顿感头大，当家的也太老实了，自家大哥给的东西还往外推啊！
“大哥给你那是一番好意，你嚷嚷啥呢！”
林大海脸一红，接过篮子，“大哥，那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