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上林村林小娘子送来的香皂。”
庄娘子手中端着木盘,盘子上摆着四个用油纸包着的方形物件。
甄县令朝一旁心腹点头,心腹衙役把木盘从庄娘子手中接过呈上。
“极具巧思,不错。”
庄娘子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大人,林小娘子可真是个妙人,包了一层油纸,香皂的价格翻了一倍。即便贵一倍,在京城那些功勋贵族眼里也不足挂齿。”
甄县令凝眸,“这事加紧去办,上面那位催得紧。不过需快中求稳,不能露出马脚,让背后的人摸出端倪。”
“是,大人。”庄娘子颔首告退。
庄娘子一走,方脸心腹衙役抱拳道:“大人,是否要传信......”
甄县令从怀中掏出一枚佩玉,“不用,你把此玉交交给大哥,看到此玉,他便明了。”
“这玉不是——”
方脸心腹话说到一半,被甄县威严的眼神震慑,立刻闭口不言。
大意了,大人花了数十年功夫才让外人相信甄府小公子是个不学无术、毫无抱负的官家子弟。
京城风云暗涌,怕是任何一个外放的官家子弟都会被慎王暗中布置在朝廷的眼线探查。
慎王一系宁可错杀,这两年在嘉林县的眼线可没少更换。
好在大人心性随意,一边不愿受祖上蒙荫,一边又靠自己科举入仕,考上科举又讨了个离京甚远的下县,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大人爱清静是真,和上面那位私交甚笃也是真,就连老爷也不清楚。
甄县令抬眸,心腹此番安静的表象下唯眼神冒着八卦的幽光。
“咳!”甄县令皱眉,“你该多吃点猪脑补补。”
心腹这才回神,眼观鼻鼻观心立于一旁,“大人,小的从不吃猪脑。”
怕大人再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忙道:“兔脑、羊脑皆不入嘴。”
——
清明前夕,林贵把买来的棉花籽摊在院子里晒。
村民见了纷纷打趣。
背地里却全是倒油的话。
什么林家发达了不在乎浪费这点棉种,随林老头瞎琢磨。
什么林老头老了太把自己当回事,回头种不出棉花可有他哭的时候。
林老太听了传言,嘴巴都气肿了。
可人家说的没错,在她看来,老头子就是瞎折腾。
跟着小满种了月季便以为自己什么都能种好,浪费种子不说,还遭人笑话,老了还被人嚼舌根。
“我说老头子,你还是消停一下,你要是没事干,地里的庄稼多花点心思。实在闲,你去老大那里寻个活干。”
“老大那边我去了能干啥,切肉还是做香皂?都是年轻的后生,我去了难道别人不说闲话了。”
林贵一门心思都在种棉花上,老婆子说的,他压根没想过。
再说了,如今老大出息了,让他舔着老脸去作坊里干活,在乡亲们面前也不自在,不如在地里捯饬作物。
总之,林老太说什么他都没听,一门心思在棉花籽上。
棉花籽晒了十日,每日晒三个时辰,每个时辰翻动一次。
等棉花籽晒好了,清明时节的绵绵细雨准时笼罩上林村。
作坊外的空地上,现搭的灶台,灶台上摆着一口大铁锅。
大蒸笼里,清一色的清明果子,一锅一锅的新鲜出炉。
不少拖着鼻涕的小娃娃在附近玩耍,被香味吸引过来,却又怯生生的不敢靠近。
谷雨和立冬在一旁乖乖坐着,等着阿姐喂食。
刚出锅的清明果子又烫又粘手,不好装入油纸中。
待放凉了,才能装。
不过干活的村民不讲究,林春花送去后,一个拿了一个,顾不上烫嘴,呼呼吹了几下就入口了。
呼哈呼哈的,吃的起劲。
惹得谷雨直冒口水,“阿姐,能吃了吗?”
林小满笑道:“再等等,还烫,烫坏了舌头,晚上就不能吃好吃的了。”
林谷雨等啊等,等到第三个蒸笼出锅,林小满才给两个小的一人装了一个,让他们拿着吃。
林小满朝流着口水的小娃娃招手,给他们一人分了半个清明果子。
不是她小气,有些平日里没啥油水的娃娃,脾胃不太好的,清明果子不能吃太多,毕竟是糯米做的。
小娃们吃完,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眼巴巴的望着长桌上的清明果。
林小满亲自去了趟村学,给三叔和念书的孩子送了一份。
又拿了三份去老屋,爷奶、二叔和三叔家各一份。
剩下的清明果子,被林小满何林春花两个包起来,一张油纸包四个,晚间发给作坊干活的村民,一人一份。
等空下来,林小满便盼着哥哥何时回来。
不仅她盼着,谷雨和立冬更盼,远香近臭,许久未见总是特别想念。
天擦黑,作坊下工。
林小满给干活的一人发了一份油纸包好的清明果。
“东家,你这甜口的清明果滋味真不错,没想到还能包肉馅的。”
“王小狗,你哪是想不到,你那是不舍得用肉吧?”
“那还真是,最多包点咸菜得了。”王小狗笑嘻嘻道:“这不托了东家的福,尝到了肉馅的清明果。”
“东家,我们又是吃又是拿的,嗨,真不好意思。”
林春花直接做嘴替,“你们好好干活就成。”
趁着大伙未走,林小满道:“明日清明,作坊休假一日。清明粿子明日一定要吃掉,吃之前热一热,天气还凉,万不可吃生冷的坏了肚子。”
“东家,记着了。”
“是啊,会热的,我吃过了,这几个就拿给孩子吃,肯定得热了吃。”
等干活的村民走了,林小满落锁走人。
让林春花带了两包回去。
林春花推拒,“小满,这不合规矩。”
小满已经很照顾她,她不能每回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好意。
“你跟我忙活着这么久,让你拿两包清明果子还不合规矩了?到底谁是东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