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崔臻被晁莹几句话一说,竟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我与昭仪十三四岁时就认识,在宫外就是闺中密友,你拉着我做垫背也要看昭仪和陛下信不信。崔臻你真选错了人!”晁莹,将广袖一甩,嫌弃的目光根本懒得停留在发髻散乱,一脸颓败的崔臻身上。
“你……”崔臻整张脸变的煞白,没了丝毫的血色。被晁莹气地只记得用手指着,全身发抖。
小初笑着对依旧端着朱宫的宫女使了眼色,那宫女趁着崔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将朱宫递到了崔臻正指着晁莹的玉指旁。
只见那本一动不动像是在睡懒觉的朱宫,突然睁开了圆滚滚的双眼,幽黑发亮的眼珠咕噜咕噜的乱转。几乎是立时,它将眼珠定格在那雪白莹莹的崔臻的手指之上,而后猛地张大了嘴巴,吐出了长长舌,在崔臻的手指上打了一个圈。
此时别说是崔臻,就连在一旁的冷眼旁观的晁莹都被吓地大叫一声。从端坐着的椅子上蹦了起来。
而自己的手指被四角壁虎的长舌紧紧的包裹起来的崔臻已经完全傻了。
她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那细细红红的舌,以及已经从托盘上跳到自己手背上的赤红赤红的小壁虎。从她那失魂落魄的眸子里已然看不出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她只是呆呆的看着,看着。那小壁虎正极温柔的趴在她的手背上,舔舐着她的一根又一根手指。
“好吃吗?”她愣着神,傻傻的问了手背上的朱宫。朱宫自然不会回她。
接着她又问了一句,“乖。孩子你怎么这么冷。趴在娘亲的手背上整个身子都是冷的。”
小初突然站了起来,从御座的台阶上走下,无声无息地走到已经痴傻了的崔臻面前。李忱的目光自然如影随形般的随着小初前行。
“他被你害死了。当然全身都是冷的。”小初故作阴森口气对着崔臻道。
“谁死了?谁死了?”崔臻抬眼看了小初,那是一双惶恐、落魄与全然空洞的眸子。
“你的儿子啊。可怜啊,血淋淋、冷冰冰的被包在小包被里。就和它一样,血红的,冷冷的。”小初用着虚无阴森的声音,指着崔臻手背上的朱宫。
“我的儿子?”崔臻失魂看着小初。
“是不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小初道。
“不是,不是,不是。”崔臻对着小初摇手。那只朱宫却没被摇下来,舌头紧紧裹着崔臻的手指,吊在半空。崔臻自己发现了那可怜的朱宫,立刻轻巧的扶住了那摇摆不定幼小的身子,将其又放回到自己的手背上。
“那是谁害死了你儿子?”小初步步紧逼。
“谁?谁?”崔臻自问了两声。
“没有人,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服了益母草……”崔臻此时像一只玩偶一般,被小初完全掌控了思维。
“谁告诉你益母草可至滑胎?”
“谁?还有谁,不就是她嘛……”崔臻突然又抬起另外一只手指向躲在椅子背后脸上全是冷汗的晁莹。
“你胡说!人都吓傻了,居然还要诬陷我!”晁莹啐了崔臻一口。
“晁昭容,你往日的舒雅贤德都去哪里了?”李忱不轻不重的点到为止。
晁莹立刻从椅子背后绕了过来,给李忱跪下道:“陛下,怎能由着一个半疯的人诬陷臣妾?”
“她有没有疯,有没有诬陷爱妃,等云初问完她便知真假。爱妃为何不跟朕与几位爱卿一起看戏?”
晁莹已没有话说,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看着小初继续盘问崔臻。
殿中除去李忱以外的三个男人脸上挂着不同的表情。令狐绹微笑,因为太了解小初。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意外。夏侯孜不屑,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看着厌烦。明明知道结果,还要这样浪费时间,把害人精拉出去直接砍了不就结了,还拖着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林木山一脸认真,他主要是好奇,居然还有这种审问犯人的方式。这个女子果真是个异类。她除了长了个女人的外表和身体以外,其余的没有哪一点像女人。真不知道天子究竟看上她哪一点。不过话又说回来,陛下自己本身也是个怪人。
最后剩下的就是若妍。她的脸上与令狐绹一样,微笑。这微笑属于欣赏与赞许。
“为什么是她,不是她?”小初的纤纤玉手,从晁莹身上移到了若妍身上。
“就是她,就是她。”崔臻直直指着晁莹,“她对我说,只要有妖女在我们都没好日子过。只要把妖女扳倒,她去回太后,我们俩一同执掌凤印。”
“你胡说!”小初根本没看见晁莹如何过来,晁莹那带着赤金珐琅彩绘的护甲已经在崔臻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大胆!”李忱狠狠地拍了一下御座的雕龙头扶手,一脸盛怒,“晁昭容,你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私刑责打嫔妃。”
“臣妾一时心急!”晁莹赶忙跪在李忱面前。
“一时心急?”李忱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御座两旁的扶手上雕刻着龙头,“你心急什么?以朕来看,你是心急丑事败露!”
“臣妾冤枉,臣妾冤枉……”晁莹梨花带雨跪在原地。
“冤枉?好一个共掌凤印。”李忱冷笑了一声,“晁昭容,要不要朕让人把绿萝请来,再给你一个当堂对质的机会?”
晁莹张口对着李忱道:“绿萝是昭仪的贴身宫女,陛下为何要召她来与臣妾对质?她是昭仪的人,她说什么又如何可信?”
小初听着晁莹最后的挣扎只觉得可笑。而这边崔臻已然审完,小初也已再懒得套她的话,只是拍了拍崔臻的肩膀,拉着她的右手覆盖在左手背上的赤红赤冰凉的小朱宫的身上,“崔臻,我忘了告诉你,其实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壁虎,用人血喂大,它缠着你的手指,只是因为你手指上有你儿子的血!”小初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做尖爪状,抓向崔臻,崔臻原本痴痴的眼神突然变的异常恐惧,将自己的手掌摊开,也不顾长舌还缠在自己手指上,被吊在半空中晃悠着的朱宫,张开嘴大叫了几声,“我儿子的血,我儿子的血?没有啊?真的没有啊?你看哪里有血?哪里有血?”崔臻将手掌伸到小初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