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她操心,怎么到头来好像害了她。
李忱心疼的看着小初,小初却根本就不看他。李忱又看了戴着帏帽的阿萧,结果隔着白纱李忱都能感觉出那白纱内挡着的怒气冲天,夏桀又死活不起来,单膝跪着。周遭是几千号的北衙禁军跪着。为难。这可比处理任何国事都让他为难。
他只能又说了一句:“夏侯将军,请起,请起。”林木山看着天子为难,上前欲要扶起夏桀。结果夏桀继续不买账,人家继续踏踏实实的跪着。
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人出现。
轩辕集。穿着深灰的道袍,擦着额上的汗珠,从三清殿那几百级台阶上跑了下来。
一边跑一边急切的道:“主子娘娘服了丹药,受不得暑气。”
头顶烈阳的一干人等自然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小初。小初紧紧皱了眉头,心里狠狠的咒骂了这牛鼻子老道,又恶恶的看了一眼李忱。
而后那身形单薄如白纸一张的夏采女。在一片烈阳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如孤叶飘零、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第一抱起小初的自然是夏桀,这是他闺女。别人插不得手,即便那个伸手的别人就是当今天子。
因爱女心切,夏桀抬手就准备去掐小初的人中,在一旁的阿萧几乎是跺着脚,什么也不管了对着李忱吼道:“傻子光,瞧你看的好事!”
紧紧跟着李忱的林木山就觉得脑子嗡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诧异,这帏帽里的女人他见过,李忱对她极为恭敬。本以为李忱对她的恭敬只是因为她是夏侯少桀的夫人,昭仪娘娘的母亲。这么看来,这女人与李忱必然是颇有渊源。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完全可诛九族的话来。
只是李忱好似什么也没听见,冷着脸质问已跑到跟前的轩辕集,“怎么回事?”
轩辕集只看着夏桀出手,连忙道:“按不得,按不得。把主子娘娘抬回无量观,贫道能治。”
夏桀连忙停手,抬头看了一个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道士,站在自己跟前。
“主子娘娘自从住进无量观以来,一直由贫道在调养娘娘的身子。”
“都把我闺女调养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阿萧恶狠狠的,又将刀子嘴转向了轩辕集。
“不要多说了,先把闺女叫起来再说。”夏桀,抱着小初又往无量观走,回头看了一眼李忱。
李忱立刻明白了老丈人的意思,看了正踌躇着的林木山和依旧跪着的几千北衙禁军,叹了口气,“都退下吧。”
林木山也知道今天这事,必然是这样的结果。遵了李忱的口谕撤走了禁军。但还是有心的留下一小队人马,一部分守住无量观那两扇小木门。任何人不得入内。一部分进入无量观内守在夏采女卧房的门口,闲人不得入内。包括了夏采女的两位侍女。
夏桀将小初放在床榻上,轩辕集立刻上前“救治”。阿萧自己动手关了窗子,屋子里也没外人,终于取下了帏帽,夏桀也跟着取下了宽檐帽。
马公儒站在李忱身后,第一次见了昭仪娘娘的爹娘,立刻觉得惊为天人。一个魁梧轩昂,一个美目流盼。两人同样的肃容,同样的威仪。
有这样的爹娘,怪不得昭仪娘娘长的倾城之貌又才智了得。这才能独占了陛下一整颗心。
“傻子光,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我闺女怎么了?”李忱还未坐下,阿萧就已开始发作。
李忱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紧紧蹙着眉头,“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与云初都是商量好的。”
小初一听,立刻“转醒”,睁开双眼对着夏桀道:“爹,别听他的。带我走吧。这,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夏桀看着闺女醒了,便对着闺女道:“你不说爹娘也肯定带你走。才两三年怎么就成这样了。”
何来两三年……
李忱与小初听了夏桀的话,同时心中黯然,又同时抬眸看了对方。对于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永不要再经历。小初答应过李忱不会在离开,李忱也答应过小初不会再让两人分离。
这两人一对眼,已将所有疑惑与隐瞒抛开。互相理解了对方。遂,李忱对着屋内两个多余的人道:“轩辕集,马公儒你们退下。马公儒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屋。”两人立刻行礼退身而去。末了,轩辕集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初,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多余的闲人都除了去,李忱这才彻底放开,主动扶着阿萧先坐下,又过来扶住夏桀坐下。
二老坐下后,自己走到床榻边,坐在小初身边,声音放的很轻,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说了从腊月小初被下药一直到刚才骁卫上将军与自己禀报的事。
二老先是带着怒气不情愿的听,但是当李忱缓缓的将事情的缘由慢慢说出,二老越听越是心跳加剧,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些阴暗的让人发憷的诡计。
“这样。”夏桀听完,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让我们把小初带走,等你事完结了。我们再送她回来。”
“不行。有人要杀她。我不能让她出去冒险。”李忱忙道。
“可是她在这,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不也差点丢了性命?”阿萧终于冷静了下来。
“那是开始,没有防范。”李忱道。
“闺女,你的意思呢?”夏桀道。
“我……”小初想了想,“我是想和爹娘出去透透气。在这里快要憋死了。但是确实我又不想丢了小命。”
李忱一张大手紧紧握住小初那瘦的皮包骨的小手,“快了,快了最多一个月,就一个月,你就再忍一个月。”
小初恹恹的斜睨了李忱一眼,“听说你最近夜夜笙歌,宠幸新欢。没累坏身子?还有,我从这出去住哪?难不成你觉得我还会回去住蓬莱殿?”
“又是那个贱人和你说的?”李忱猛地站起身子,在不大的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
“她来你能不知道?少在我面前装。”
“她来我真不知道。她是请了母后旨意进来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她来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