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公儒立刻道:“皇上又在挖苦小的。”
“放心吧,我和你玩笑呢。别当真。听皇上的话,安心去吧,你在这我和皇上说话不方便。”小初笑嘻嘻的对着马公儒。
“去吧,今晚朕就宿在这了。”李忱跟着补了一句。
“那明日早朝?”马公儒低着头问道。
“到时辰来喊朕,朕若是还不起来,你就派人在床边读《贞观政要》。”
马公儒安心的领旨退下,殿内终于又只剩了李忱与小初两人。
“你刚才拉什么脸啊,我又没说什么。”见了马公儒出去,关好门,小初用脚在桌子地下踹了李忱的小腿。
李忱是没想到小初会直接踹他,眉头一皱道:“云初啊,人前给我点面子。马公儒再嘴严,好歹也是家奴。”
小初“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李忱。但是又觉得气不过,瞪着李忱道:“你别围魏救赵,转走话锋。”
屋内没了人,李忱终于可以随意的掰了一块馕饼,蘸了炖羊肉的汤汁递给小初,“我哪有啊。我只是听到你这话,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明白了你的意思,才想起来,远走天涯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这一走,这一大摊子交给谁,找个合适的人出来,真不是件易事。”
“我就说吧,你以前就是拿好听的哄我。”小初对着李忱撅了嘴,瞪着李忱。
“谁说的啊。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心里想了千遍万遍,你要是回来了,我头也不回带着你走。但是,那只是想。云初你想过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吗?我要这么走了,他们怎么办?走肯定是要走的,只是我一定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接下这重担。所以,你一提这事,我就觉得对不住你,觉得心中像是压了一座山。”
听完李忱的话,小初便笑了,“谁让你走了?我就是这么说说,说说也不行吗?你这皇帝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我爹娘那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要不都得死,才下定了决心死遁的。你我活的好好的,一个做皇帝,一个做宠妃,为什么要走?你和谁睡觉我不管,只要保证别动了心就成。谁叫我不能给你生孩子,否则像我娘那样一口气生个十个八个的,我连你的后宫一起清了。”
“那可不行。”李忱肃容看着小初。
小初愣了愣,李忱的这句话竟让她有些茫然。
“傻子,生那么多把你累坏了。我和你,有一个孩子就够了,最好是女儿,我要将全天下的俊彦才子全部叫到丹凤门前,让咱家闺女选郎君。我们就坐在边上看热闹。”
“可惜了……”小初先是粲然的笑着听李忱说完,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无涯的黯然。
“可惜什么?就算生不了,我们可以养一个。你几个哥哥那么多孩子,我们要一个过来当公主,他们一定乐意。”
“你不介意?”小初诧异的看着李忱。
“介意什么?父王有二十多个儿女,可是各个不是相见陌路便是你死我活的仇人。在皇家说血亲根本没任何意义。这些在我想你的时候早就想通了。只是你好像还未想通。”
小初双眼润了泪花,看着李忱道:“我竟没看出来,你竟如此看得开。可惜了松雪,我真想把他当儿子养。”
“这个儿子,咱们可养不得。人家有大出息。”李忱起身,觉得有些乏了,毕竟昨夜一夜体力活,今天一天也没怎么合眼。自己晃悠晃悠就往榻上靠去。
“你都知道了?”小初转身看着李忱翘着腿,随意的靠在榻上。
“当然,你不想想张议潮手下有多少我的人。他这招用的好啊。俄松回去,论恐热就乱了。现在吐蕃的小王妃领着俄松和一帮显贵遗老和论恐热对着干,吐蕃大乱。张议潮收复西域,省了多少事。”
“我走的时候,议潮哥正带着队伍进龟兹的王城。”
“嗯,你回来这两个多月,他基本已经全境收复了曾经大唐安西都护府的所有疆土。现在人在回沙洲的路上,说是张谦逸老头子快不行了。”
“你封他爹一个大官吧,下葬的时候也体面些。”小初道。
“你这是不是在替张议潮讨官?”
“是啊。没错。对了最好再封他夫人张四妹一个什么头衔。越高越好。”
“张议潮临走的时候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李忱本靠着,现在又坐了起来,笑着问小初。
“是啊,金银财宝,珠宝字画收了一屋子。”小初笑了,叫人进来收拾桌子。收拾完了,又叫人伺候和两人洗漱,准备安寝。她自己也困,想必李忱更困。
收拾完了,两个人躺床上,没一会小初便听见了李忱微微的鼾声。这声音太真实,真实的让小初悄悄的环住了李忱。这个人终于从自己的思念里走了出来,如今暖暖活活的就贴着和自己睡在一起,那浅浅的鼾声好似成了世上最动听的乐曲,它真真实实的就贴在自己的耳边。这个人,这个是自己夫君的人,终于真实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想着这种感觉,自己也随着李忱深沉的呼吸声,沉沉的睡去。
只是感觉还未睡一会,就听得帘子外有人轻声唤了两声:“皇上,皇上,该早朝了。”
迷迷糊糊的,小初睁开了眼睛,看着几个宫女宦官立在床前,伺候李忱穿衣。那玄色的上衣镶边均为朱红色织锦,绯色的下袍镶边却为玄色。这便是天子的冕服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初根本未动,只是睁了眼睛看着李忱穿衣。李忱好似背后也长了眼睛,根本未回身便直接道:“再睡吧,估计等天亮了,这会很热闹。朕下了早朝就过来看热闹。”
小初见了一屋子的闲人在呢,又想着昨晚李忱好言好语的对她说要她给自己留点面子,心中暗笑。只迷迷糊糊对着李忱道:“谨遵陛下口谕,那臣妾就接着睡啦。”
李忱心中暖暖,但是表情依旧清淡,并未接小初的话。待冕冠戴上,冕旒垂于面前,他便是一个毫无表情,高高在上的天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