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立刻会意,拿了事先准备好的寝衣给小初穿上。与其说是穿,不如是披。因为小初连抬起双臂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宫女只能将寝衣披在小初身上,因担心衣服随时会从小初那光滑的双肩上滑落下来,只得将腰带系牢,这无心之举反而显出,小初那纤细的腰身。将腰带系牢,两个宫女便几乎是搀扶着小初往汤池左边一块竖起的整块白玉镂花的屏风后走。
绕过屏风,小初才发现,原来屏风后是一扇单门,宫女推门而入。将小初领进屋内。
一张硕大的软榻出现在小初的眼前。
还是胡人懂享受,没有那么多拘束。不像汉人的床,硬邦邦,四四方方。皇帝的龙床她也是见过的,除了被子与褥垫与木料颜色材质不一样以外,其实还是硬邦邦的木床。
眼前的这席地的软榻成圆形,放置在这内殿中央。榻上放置了各种各样的圆枕。供人倚靠。小初向领着她的宫女摇了摇手,示意让她们离开,两个宫女立刻退身至内殿的门口。但并未出去。也管不得那么多,只见小初整个身子往软榻上一倒,便是人事不知,深沉的睡去。
白震的手中拿着奏章,一名内侍正跪着与他低声奏报。内侍奏完,白震已全然没有心思再去多看一眼手中的奏章,起身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便一声不吭的往殿外走去。
内侍赶紧跟上,他并没问王要去哪里,因为他太清楚不过。出了殿门,这内侍,又将小初不要的银貂大氅给白震围上。白震见了这大氅,并未生气,只低头一笑。阔步向着汤池殿走去。
当白震看见小初那惨不忍睹的睡相,差点笑出声来。怎么会有女人这样睡觉?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虽然自己也见过几次她的睡相,虽然都不好看,但总还算是正常。如今这样手脚成“大”字型趴在软榻上的样子,白震只能微微皱了眉头,笑着看了看殿内的两位宫女。
宫女立刻明白了眼前这龟兹新王眼神中的含义,马上从殿内退了出去,将殿门从外合上。
小半个时辰后,白震从殿内出来,那内侍立刻跟上前来。白震脸上润浅浅的笑意,“这药不错。好久没看她睡这么沉。
内侍立刻道:“按王的旨意,不敢下多。只是让其安睡的量。”
“很好。”白震点了头,踏着夜色往宫外走去。
当小初醒来,已是第二天傍晚。睁开双眼,看了看头顶那金色穹顶许久脑子才转过来,明白此时身在何处。
一股脑坐起来,只觉得头晕。无意低头看见昨晚被宫女系紧的腰带。奇怪,怎么松垮垮的系在腰间。难道这腰带自己会松开?许是听见了小初的动静,立刻有宫女过来伺候小初梳洗。
小初懒得用自己那生硬的龟兹语与宫女说话,看着床边放着一叠衣裙,便直接对宫女摇了摇手,示意不需要她们伺候。
两个宫女为难的互相对了眼色,小初再次对她们摇了摇手。便自己脱了寝衣,穿了备好的衣裙。
在这龟兹王宫里想找一套工整的唐装应该不是易事,当小初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这套碧色的高胸襦裙、半臂衫、披锦,心中明白这必然是白震费了心思去找的。
对着殿内的铜镜,看了一下自己的穿戴是否周正,又是一个无意。奇怪。昨晚睡下的时候,头发明明还在滴水,这一觉睡下来必然又是一头鸡窝,怎的一头青丝竟然垂顺服帖的披在自己的肩头。
心中正疑虑着,白震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乌发雪颜的女子,端坐在铜镜旁,微底螓首好似正在思量些什么。
应是听见白震的脚步声,这雪颜女子手中捋着自己的一缕青丝,蹙眉抬头,那深入幽潭一般的眸子探寻着看了白震。白震见了这目光只觉得心中一颤。
“羊肉汤里下了一点安神的药,让你好好的睡一觉。昨晚是我来了,看你了半天,开始睡的还算安稳,睡着睡着就开始不老实,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安稳。以为你做了噩梦,想叫醒你。后来发现你总是无意识的揉腰,才发现估计是腰带系的太紧你不太舒服,于是我就顺便帮了你一个小忙,让你睡的舒服些。”
听了白震的坦然,小初的嘴角立刻溢出了笑意,手中捋着的青丝对白纯道:“不用说,这头发也是你举手之劳。”
白震只是笑,并未回答。随后便问:“我要问的事你快和我说,说完了你就回白纯府里去。他此时应还不知道你正在王宫里吃香喝辣睡饱饱。”
小初斜坐在铜镜边,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她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难道就这样轻易把自己放了?
此时,白震对殿内所有的人令道:“都下去。离门十步。“
殿内所有宫人立刻行礼退了出去。将门从外关上。
“说吧。说完了就让你走。你答应的事别忘了,你答应帮我。”白震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自己才有些松懈的靠在了软榻上。
“你觉得哪一个人对你威胁最大,你就单独的高封他官职,给他丰厚的赏赐,在你那些叔伯兄弟面前多多的赞赏他,夸赞他。什么都能给,就是不能给一点实权。你再找一个,心高气傲的叔伯兄弟。在前者面前适当的的贬低他,降低封赏。”
说到这,小初停住话语,不再说下去,只脸上带着恬然的笑意看着白震。
而白震先是拧眉思索了,当小初将话说完,白震那薄凉的唇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你这个坏女人。我若刚才不对你坦白,还不知道你会如何整我。”
“对我下药,趁我熟睡窥探我,还自以为是的给我宽衣,这笔账怎么算?”此时小初手中虽然仍旧轻轻的反复的捋着手心中的一缕青丝,言语虽然轻柔的似纱拂面,但是看着白震的双眸却完全没了温度,只剩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