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震依旧面如春风的笑着,“正如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一样,白纯的人里也有我们的人。这是祖父多少年前就布置好的。”
小初点了点头,“我不和你走,也不可能。我这一和你去了估计也就活不了了。”
白震微微叹了口气道:“怪只怪白纯没保护好你,以为把你贬去做粗使丫头就万全了。所有人都遗忘了你,父王也被他骗了,只是我还记得你。我也知道你们汉人有个词要掩人耳目。”
“白英居然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小初看着白震双眸逸出的神采,发自内心的笑了。遂仰面抬眸,面露狡黠对着白震道:“我想拿我的一条贱命和你做一笔交易。”
“你的命不贱,你的命很贵重。你别想用计逃跑,我不可能放你走的。”白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瘦骨嶙峋,却一脸灵气的女子。
小初笑了笑道:“我知道我跑不了,只求你必要的时候能护我性命。我并不是怕死,只是我必须留着性命去见一个人。”
“是个男人吧?”白震一双深邃的眸子探求的在小初的脸上扫过。
“是啊。是我夫君。”小初直言。
白震抿着嘴,轻笑道:“可怜的白纯。”
“你怎么不问,我拿什么来换我这条贱命?”
“你快说吧,时间不等人。”
“龟兹王位。”小初将下颚顶在自己的双膝之上,两只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白震那张沐着烛光的俊彦之上表情正急速变化。
眼前之人到底还是年轻,小初想着。如果此时站在面前的是李忱,他的脸上绝对只有波澜不惊的平静。
“恶女。你竟想让我背叛父王。”白震此时心中已有打算,眼中敛了戾气。
“你是聪明人,你也明白。龟兹兵与白纯的唐军实力相差悬殊,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唐军帮着龟兹镇守边关。你也知道原本强大的吐蕃为什么突然垮掉,内乱。你觉得如果你父王的兵与白纯的兵真的打起来,谁最高兴?吐蕃还是回鹘?白纯之所以要围住王宫,他只是不想你父亲做龟兹王,因为他知道一旦你父王腾出手来,必然会想尽办法灭了他。如果换成你做了龟兹王,我想他必然没有意见。如果你能救我一条性命,我也自然会在说我该说的话。说不定还能保你父王的性命。”小初说完,长长的出了口气。说完这些,只等着白震心中权衡,她相信,只要白纯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自然懂得权衡利弊。
白震怎么也没想到,本来自己只是简单的来提走这父王的押宝,居然生命中一扇奇特的门向自己打开,这门里的东西太诱惑人心,以至于自己有些被迷惑。一时间无法衡量,干脆坐在小初的炕边。小初本能的向墙边靠了靠。
这条件太过诱人,而面前这女子说的确实也字字在理。作为王族的男人,谁不想这万人之上的王座。虽然自己是父亲已然是名正言顺的龟兹王,但是自己前面还有三四个大哥,龟兹王位也一贯是只立长子。怎么排自己都是毫无希望的,所以平时也从来不会想这个问题。
但是如今突然被面前这狡黠的女子像是点醒了被压制在心中已被遗忘的欲望,心潮澎湃,却又觉得自己罪恶。
小初直直的盯着白震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知道他此时心中正在想些什么。
于是立刻跟进了道:“你这样也就等于救了你父王的命,也等于救了你全家的命。你婚配了否?有没有妻子和孩子?当白纯的人杀进王宫,他们都活不下来。但是,你却能救他们。”
白震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小初,“你这女人太可怕。世上怎么有你这种女人。”
小初浅笑着,明白自己说进了白震的心里,“我说的是实话,你心里也明白的实话。“
“你说的都很正确,只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又没让你现在就放了我,我跟你进宫。我的小命就在你手里,如果我说的是谎话,你立刻就能杀了我。”
“好吧。记住你说的话,你求我保住你的性命,我也求你保住我父王的性命。”说着,白震站起身来,双目坚毅,心中已做了决断。
“这个我不能保证,但是我能保证白纯不要王位,他只是不想你父王做龟兹王。至于你父王的性命,完全在于你。”说完小初也从炕上下了地,只是脚肿的厉害,下了床龇牙咧嘴了哼了一下。
因为小初穿着男人的衣服,将整个脚都罩了起来,白震起初还没在意,只会看着小初龇牙咧嘴,才道:“你怎么了?”
反正已不是一双白玉莲足,也不怕被别人看了占了便宜,所以直接提了裤脚,将一双红肿似气吹一般的双脚露给白震看,“抓我来,也不给我时间穿鞋袜,让我光着脚在极寒的雪地里走,走不了就把我给拖来,我的脚就成这样了。”
白震立刻对门外看了一声,门外的人立刻开门进来。白震将进来的人怒斥一顿,又命人给小初找来合身的龟兹男子棉衣和冻伤药。上了药之后,又找了一双男人的棉靴子,小初才勉强的将脚踩进靴子里。
小初明白,这些都是做给自己看的。因为此时两人的交易已经在进行中。
一切收拾妥当,天色还是墨黑一片。小初随着白震一瘸一拐出了关了自己十多天的小院。此时小初的待遇好了许多,没有绳索捆绑,没有往她口中塞布条。小院的门口停了五六匹马。
“上马。”白震回头对着小初道。
小初皱了皱眉头,硬了头皮,咬了牙,左脚踩蹬上马,上了马之后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夜色中虽然看不太真切小初脸上的表情,但是白震还是笑了,“你这样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人都快死了,总要有点真性情。”随即对着白震爽朗一笑。
白震对着小初点了头,抽了马鞭领着人朝着王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