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则淡然的出卖了自己的女孩子淡笑道:“傻子,你供出了我,你便只能死了。”果然,小初话还没说完,这女孩子的前胸已被戳出了一个血洞。
“你是夏小初?”那会说囫囵汉语的人用弯刀指着小初。
小初差点笑出声来,听这称呼已大概猜出了这些人是谁的人。于是点了头道:“我是小初。你们要抓我做什么?殿下已把我发配到这里一个多月,就算你们抓了我,对殿下来说也只是抓了个粗使丫头。”
“我们奉命行事。”其中一人一把将小初从温热的被窝里拽了出来,弯刀架在脖子上道:“不许出声,被人发现就一刀宰了你。”
小初微微点头。她配合,她绝对愿意配合。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为了那个信念。
“这还有个活的,要不要杀了?”另一黑影用龟兹语嘀咕了一声。
“不用。丢她一人传话也好。”说完便押着身上只穿着单衣连鞋袜的都还没穿的小初,光着脚便往屋外走,出了屋子双脚便直接踩在了及膝的冰雪之上。
出了屋子,又迎上来两个黑影。因为白雪的折射,屋外反倒比屋内亮堂。所以小初发现这迎上来两人看着面熟,居然就是白纯府邸里的人。
怪不得这些人大半夜的能准确的找到她的屋子,直接踹门。看来老王尤利多终于要宾天了。有人怕了。这一个月白纯做了什么,能让对方孤注一掷,想压宝在自己的身上?可笑。
有府内的向导,小初很快从府内众多偏门中被押出了府。因为光着脚,每走一步就跟踩在无数利刃上一般,血肉好像一块一块的从脚上被切割了下来。因为这种锥心疼痛,虽只穿着单衣,反不觉得寒冷。
寒雪夜里,整个龟兹静若幽潭。偶尔只能听见,残风卷着冰屑像人砸来的声音。
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出了白纯的府邸。跨出小门,惊喜。门口居然有顶小轿。至少不用再光着双脚走下去。
配合着被人绑成一个粽子,又配合着被人用还算是上等的龟兹锦塞满了一嘴。终于能上了轿子,只是此时的双脚已经不觉得疼,因为双脚好像已从自己的脚踝之下剥离,完全没了知觉。轿子被人扛着飞快的跑了起来。对于自己的脚,她是有经验的,这些父亲早就教过她。赶忙两只脚并在一起使劲的揉搓。还好,刚开始是没什么感觉,后来慢慢的觉得疼,等轿子落地,整个双脚已经疼的根本无法站立。不过这反而是好事。
有人打开轿帘,直接将她拽了出去,因为两只脚根本无法走路,只能被人一路拖着。
因为大概已经知道自己被劫来的原因,所以小初现在关心的只是自己脚。
这应该是一户很普通的龟兹平民宅子,几间圆拱形的屋顶,雪白的院墙,宽敞的前院搭着架子,夏天会缀满紫色的葡萄。
还好是雪地,被拖进院内,脚并未受外伤。随即被一路拖着进到一间燃着烛光的小屋。
这小屋比起自己住了一个多月的屋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虽然依旧没有炭火,好歹屋内门窗紧闭,不会透风。而且屋内地上与寻常龟兹人家一样铺了地毯,靠着墙的床是一张暖炕,虽然没有炭火烧炕,但是光看着炕上那厚实的被褥,心中就已觉得幸福的要死。
进了屋子,拿着弯刀的龟兹人将绑在小初身上的绳索解除,将小初口中的布锦也取了出来。
小初还没等人家发话,便自己不顾双脚似踩在刀刃上被去皮削肉般的疼痛,向炕上奔去。上了炕随手拽了床被褥将自己裹起来,双膝顶着自己的下巴坐着,两只手不停的揉搓乌紫的双脚。
恶人见她如此知趣,便也没再多说,只是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你逃不的。”便出了屋子,将屋子从外上了铁锁。
屋内的烛火还点着,小初继续不停的揉搓双脚,直至浑身像是有了汗意,双脚才从乌紫变回到紫红。反正屋内没人,脚疼的让她不顾形象的龇牙咧嘴。脚好歹是保住了,只是过几天一定会生满冻疮。
习惯了原先的那种寒冷,如今在这样的屋子里人很快便暖和过来,接着睡意竟也跟着来了。反正心里有底,也不觉得害怕。最后双手抱着脚,整个人蜷缩成虾状,在暖和的被窝里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是她这一个多月来睡的最舒服的一夜,暖暖和和的,安安静静的。只是越睡越觉得热,心道看来苦寒的日子过惯了,反不适应这样的好日子,只是到天快亮的时候,热的已经让她无法盖住被子,随即口渴的难受。
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病了。对于发热如何处理,她自然也是知道,赶忙掀掉被子,让高热的身子降温。只是还没过一会,浑身又开始打冷颤。
这下小初心中有底了,这病来势汹汹,不是普通的发热。肯定是昨夜冻的,若得不到药草医治,想活下来很难。
立刻起床,脚一沾地,立刻疼的钻心。走是肯定不行了,只得爬到门边拍门。
果然门口有人看着,刚拍了门,门立刻被打开。因天还未全亮,小初依旧看着是个黑影在自己面前站着,于是用自己那半生不熟的龟兹语道:“我病了。要医生。我要喝水。”抓她的人自然不希望她死,她是明白这一点的。
黑影迟疑的看了一下,随即点了头。将门锁上。
现在剩下的只能是等待。
趴回炕上,人虽然被烧的有些昏沉,但是脑子还算清醒。眼巴巴的看着木门,口渴难耐。不禁又回想起与李忱在沙漠相守相伴的情景,只是那时身旁有他陪着,就算两人不说话,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与气息就觉得心中安宁无比。而此时,自己却如孤魂野鬼一般,无依无靠。想着,想着眼中竟起了湿润。
和自己说好了不再哭泣,要将所有的情感封存在心底,可是此时想着自己的遭遇,也不知今生有命无命再与他相见。越想越觉得心酸,最终一发不可收拾,捂着被子抽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