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你猜对了。”小初依旧闭着眼，喃喃道。
“我放了林木山。我让他回去搬救兵。”
小初猛然坐起身来，双眼灼灼瞪着李休复，“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休复则只是扬了扬嘴角，“他的命运我要来作何？用他的命换你的心甘情愿，这笔买卖我赚大了。”
小初的双眼似要瞪出血来，叱了一声，“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疯了！”李休复也大声的对着小初叱了一声。
“疯子！”小初继续大叱。
“我是疯子，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张议潮我服他，我可以忍。但你却要和一个无情无义的傻子在一起，我忍不了。”
小初听完，脑子里嗡了一下，觉得所有的气血瞬间涌进了脑子，没有任何思索抬了手，就往李休复身上打去，“你才是无情无义的傻子，疯子。”
李休复一把拽住了小初的小拳头，脸上映着赤红的夕阳，整个脸变得肃然无比，“他比你大了十几岁，且做皇帝的都是短命鬼，我不想你再走我母妃的老路！”
瞬间，小初停下了疯狂，瞪大了双眼怔怔的看着李休复那一张肃容。
两人漠然对视良久。小初脸上突然有了一种释然的笑容，“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听完小初的嘲讽，李休复那深棕色的双眸在一片火红中似直接冒出火来，“我不懂，我确实不懂。我就知道，我只想你过得好。你跟他回长安，你知道你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你知道宫里那些女人的恶毒？你知道你每吃一口食物都要担心有人给你下毒的感受？你知道你夫君一个月要和多少女人行房？你知道每次和他行房，屋内还站着一个人记录彤史的羞辱？你知道人前你要给你的夫君下跪是什么感受？你知道孤零零的在宫苑里等你夫君只为了说句话，是什么感受？他若死了，你若无所出便只能老死感业寺！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和张议潮成婚？张议潮哪一点比不上他？究竟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
李休复终于一口气畅快淋漓的说出了压制在心中的怒火。小初整个人像是真的傻了一般，直愣愣的看着被怒火扭曲的一张俊彦发怔。
“你居然是为了我……荒唐……哈哈……”小初笑了，畅快的毫无形象的纵声大笑。
只是一边笑，一边泪水不住的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我既嫁了他，自然是想好了一切。就如我心甘情愿和你走一样。为了他，我一切都心甘情愿。就如他丢下朝堂只为我身赴险境。白纯，你真的不懂……哈哈……”小初一边笑着一边流泪，一边笑着一边说。
“好一个心甘情愿。”李休复本怒意冲天的脸上，突然便冷清了下来，“有一天你也要为我心甘情愿。”
“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小初继续发狂的笑着，那干渴的唇角崩裂出了无数条血痕，映照着血红的夕阳。原本绝尘的脸上竟然诡异无比。
李休复心中一颤，猛地搂住小初，直接用手捂住了小初的嘴。
小初却仍然不停的大笑着，血顺着李休复那本就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白皙的手指缝隙中渗出。
“别笑了！！！”李休复对着小初怒吼。
可小初的笑意似怎么也止不住，人像是发狂了一般。
“要不要我再让你好好睡一觉？”李休复怒道。
李休复此言一出，小初笑声猛然止住。待李休复稍缓和了神情，只见他眉头一拧，赶紧抽离了捂在小初唇上的手。
“疼嘛？”小初口中原本整齐洁白的贝齿如今已满是血红，此时正对着李休复嫣然的笑着。
李休复低头看了自己手心的伤口，淡笑将手上的血迹直接在身上的青蓝丝罗上擦了擦，“良心都被狗吃了。”
唇上的血还在不停汩汩的流着，原来血的味道居然这样温热腥甜，小初舔舐了一口之后，竟然觉得自己有些上瘾，便不住的舔舐着自己唇上的伤口。
好像温热的血成了心中唯一的慰藉，好似这鲜红的血吞进腹中才能堵住自己心中那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忧伤。
“你疯了！”李休复自然看见了小初怪异的行为，一张映着火烧云的俊脸，却冷成了极寒。
小初却直接转过脸去，根本无视身后那随时会爆发的愤怒，自顾自的直接将双唇抿进口中，挤压着伤口之中的鲜血，大口大口的吞噬。
正当她，看着如血的夕阳沉醉在温热的腥甜之中，恍惚间突然看见被红霞染成一片橙红的沙地上有一个不太真切的白点。
这白点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已让她根本忘记了刚才的怪形。她全神贯注的附在骆驼脖子上，看着见渐行渐近的白点，慢慢的在视野里放大。而这白点也随着光线的变化，竟成了一种淡淡的粉色。
“你怎么了？”小初虽背对着李休复，但是已发觉出她的异样，明显整个身子向前倾，脖子微微探出。
小初依旧视李休复为透明，此时她的视线里只剩了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粉粉的白点。
“啊……”随着小初的尖叫，整个人便往沙地上的那粉粉的白点扑了下去。
李休复被小初那一个尖叫打乱了思绪，一个愣神竟然没抓住整个身子往下扑的小初，等于眼睁睁的看了小初从行走的骆驼上滚落到沙地之上。
“小初！”李休复赶紧跃下骆驼，想扶起趴在沙地上的小初，谁料整个趴在沙地上的小初却根本没打算起来，怀中似捂着一样东西，闭着眼脸上瞧不出悲喜。
“摔着没有？”神色复杂的看着小初，脸上渐起了担忧。
“我要回沙州。我要回家。”趴在地上的小初，突然仰起脸来直视着李休复，看神色异常清明，已完全不似刚才在骆驼上那痴痴颠颠的模样。
李休复心中大安，但仍直接拒绝了小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