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听罢,点了头。扭头又看了在身边仍然安安静静卧着的雪影,也正扭头看着自己。
“你舒服了,哪里都不用跑了。但是你不能休息,给我好好听着,一有风吹草动记得告诉我。”小初对着雪影道。
雪影那乌溜溜的双眼,盯着小初的双眼,像是真的听懂了她的话,小小地嘶鸣了一声,对着小初点了头。
李忱见惊异的看着小初与雪影之间的神交,“这马能听懂人话?”
“大概吧,反正我娘视它为心头肉。这次我带它走,我娘真是下了狠心了。”
两人加着雪影一起分了点馕饼,因不能生火,两人只能紧紧的抱在一起,盖着厚厚的毡垫取暖。
“其实这样也不错。只是被人追命的感觉不好罢了。”刚刚润过一口水,李忱又开始扬了唇。
“这种事,咱们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我好像都习惯了,何况我知道现在你的人肯定在到处找你,比我们以前的窘况好多了。至少有点盼头。”
“你跟着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东躲西藏,就是四处逃命。我原本想着,现在做了皇帝了风风光光的把你接回去,结果怎么又成了这样……”
“我刚才梦到王才人了。”听了李忱的话,小初心中黯然。立刻转了话题。
“她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是一直看着我。你说,她会不会怪我,看着她死不救她。“
“傻瓜,她怪你作何?要怪只能来怪我,不过确实是她自己要陪葬的,我也只是提前了一天让她先上了路。和我们那会不同,那会我们俩可不想死。”
“我现在也不想死。”小初抱着李忱的肩膀,狡黠的笑了。
“我也不想,我想好好的活着。把你的身子调养好了,给我多生几个孩子。要闺女,多多的闺女。儿子不好,儿子要争权夺利。我们的儿子,我早早的就把他放出宫去,让他自生自灭去,可好?”
“好。你自己说的。我记着。你这可是圣旨是口谕。”小初支起胳膊,低头看着平躺在沙地上的李忱。
“那是自然,过个几年,我把手头的事捋顺了,培养一个能接手的,我老老实实和你回沙州,做你们家上门女婿,可好?”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记得了。”说完,小初俯下脸去,主动轻柔的在李忱的唇上印上了自己的柔软香甜的唇。
这等送上门来的好事,李忱自然不会放过,立刻手臂夹紧,搂住怀里的人儿一个翻身,将小初压在身下,肆虐啃噬着小初的唇。
雪影瞪大了一双乌溜溜的双眼,看着面前刚才还安安静静睡在一起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在沙地上打起滚来。惊得它立刻站了起来,对着打滚厮磨的两个人连续的嘶鸣,两个前蹄不停的刨着沙子。
“坏了,它一定以为我在欺负你。”李忱压着小初,一脸坏笑。
“奇怪,什么叫它以为?你明明就是在欺负我啊。”小初也一脸坏笑的看着李忱。
两人对着相视而笑,含情依依凝望了许久。最终李忱扶着小初坐了起来。两个人此时可以说是蓬头垢面。发髻散乱,一脸沙子,衣袍上的沙子也就不必多说。李忱看着便自然的抬手,先是捋了捋小初那散乱的发髻,又轻轻的用手摸去了粉白的脸上沾着的沙粒,又顺手拍了拍小初的衣裙。
“你这样真像我爹。”皎洁的月光下,小初一动不动的坐着,随着李忱收拾自己。
“胡说。你爹都花白胡子了,我如何像你爹?”李忱继续帮小初拍打着衣裙,佯装嗔了小初一眼。
“以前我和我哥哥们在大漠里玩,也是玩的一身沙子。几个哥哥都自己收拾自己,我爹却只把我拽一边帮我收拾干净。”
李忱侧目似是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没错。我和你爹对于你来说确实很像,如今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里只有我和你爹跟你最亲。”
小初会心一笑,这人真是一点即通。
随即两人背靠背坐下,一同仰望了星空说着情话。雪影看了两人恢复正常自己也才怏怏地,继续曲蹄卧下,时不时的哼唧两声警告二人不要太过亲昵。
三天过去,水袋里的水还剩小半,干粮基本吃完。两人并未等来前来营救的人。
不过这三日,两人却觉得幸福无比。两个人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干,白天李忱用披风支了顶小篷,正好够两个人抱着塞进半个身子,睡睡觉,说说话。晚上两人就围着毡垫,专心致志的研究星宿。
到了第五天,水袋里的水已经见了底,两人已经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手拉手躺着,不说不动,最节省体力。
雪影似乎完全懂得,继续老老实实的窝在两人的身旁。乌溜溜的双眼。看着自己的主人嘴唇干裂,本来莹白的皮肤如今已经开始枯黄。
不过躺在一起的这两个人一点没觉得悲伤或者绝望。大不了就是一起死。这样的景况以前也遇到过,而且不止一次。反正两人已然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就算前后脚去了黄泉路,两人也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第六天,小初只觉得整个人一会清醒一会迷糊。但是明白那不是在睡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偶尔会有飘起来的感觉。
身边躺着的李忱也不说话,但是手始终和小初紧紧的握着。
水袋里最后一点水,李忱趁着小初昏迷,直接滴在了小初的唇上。雪影已经此时也已不是卧在黄沙之上,而是趴着。整个头搭在沙子上。
当那干渴的快要烧起来的唇,突然感受到了清凉。迅速的让小初清醒了过来,当他看着李忱将水袋里的最后一点水留给了自己。心中突然腾地升起了无名的怒火,随即恶狠狠的瞪了李忱那一脸憔悴布满青茬的脸。
李忱眼底则润着温暖的笑意,回应了小初的暴怒,一抬手将彻底空掉的水袋抛起,扔向了远方,似是一种决绝。
此刻两人都已说不出话来。小初本已混沌的神经,因为那最后一口水,清明了起来。她躺着看着李忱半支着双臂凝神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