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先前已经说了,要投降你们尽管去投降,城门就在那儿,朕不会拦着你们!”
卫挽歌脸色阴沉如水:
“你们还打算干什么?”
“陛下说笑了。”
张姓官员摇晃着身子,下巴抬起,神色轻浮道:
“凡事都要讲究个规矩,即便是开门献降也不例外。
“若无陛下亲自带领,城外大军如何能信?
“还请陛下念及城中百姓的安危,姑且与臣等走一趟吧。”
卫挽歌袖袍下的玉手紧攥成拳,银牙轻咬道:
“倘若朕拒绝呢?”
“呵呵,那为了城中百姓考虑,臣等,也就只能用些特殊手段,请陛下同行了。”
张姓官员笑着摆了摆手。
原本堵在路上的侍卫纷纷动了起来,就要上手钳制住卫挽歌。
卫挽歌立刻警惕,匆忙的闪到一旁,背靠廊柱,袖袍一甩,厉声喝道:
“放肆,朕是皇帝!”
“国将不国,陛下又是谁的皇帝啊?”
张姓官员似乎有些头疼于卫挽歌的固执。
明明之前当公主的时候,这位二殿下生性软弱,随手可欺。
即便后来受遗诏当了皇帝,也是多年不问政事,常居深宫,任由绣衣侯一手把控。
她究竟,是何时有了这等烈性?
搞得他都差点以为,站在面前的不是卫挽歌,而是先帝了......
先帝?
哼哧。
张姓官员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不过就算是先帝在世,如今也算不得什么了。
国家强大,你是万人敬仰的女帝。
国将不国,你也就是个女人......
天生没有雄性的压迫力,又有谁会怕?
正想着。
那边的争斗已然有了结果。
“唰———”
伴随着一道锋芒划过。
只见卫挽歌一把抽出就近侍卫腰间的利剑,双手握住,抵在身前,似乎想要阻挡那些侍卫的靠近。
然而侍卫们似乎都知道这位陛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平日里连杀只鸡都尚且不敢,又谈何杀人呢?
所以各个浑然不怕,自顾自的继续向前逼近。
卫挽歌身体都在颤抖,脚下不自觉的朝后退去。
但退无可退。
她的身体终还是撞在了墙壁之上。
眼看着那些人又伸出了大手,想将自己制服。
卫挽歌索性心一横,直接将利剑抵在了自己修长的脖颈上。
微微发力,白皙的脖颈瞬间涌现出一抹鲜红。
张姓官员脸色一凝,终是不似先前那般淡定,厉声喝问:
“你疯了?”
他不是不清楚岐王与这位二殿下之间的关系。
虽说岐王与女帝之间的恩怨复杂,难以理清。
但据说,当年岐王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都是因为这位二殿下的功劳。
也正因如此。
今日的卫挽歌才是这些官员眼中,一件毫无争议的『护身符』啊!
毕竟,对于当年之事,想救岐王的人很多。
但视岐王为政敌,刻意落井下石的同样不少!
没人知道岐王进城后,是否会因为这些旧恩旧怨,对他们这些大周朝臣挥起屠刀,加以清算?
或者,就算岐王放下了。
但他麾下的那些虎将呢?
他们能放下吗?
卫挽歌!
就是那个保障......
以岐王的品性,就算虎将们真的心有不满,但看在卫挽歌的份上,他也会加以约束,终有一念之仁。
而那一念之仁,就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所以,他们才必须得保住卫挽歌的平安!
这也是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就始终想要绑定卫挽歌,与自己等人一起投降的原因所在!
因为只有卫挽歌平安,他们才有可能跟着无恙!
倘若卫挽歌现在伤了或是残了,那被岐王知道后,他们还有的好吗?
本来就没多大的好感,只怕这下更有理由发火了吧?
到时谁能承受岐王的怒火?
卫挽歌惨笑一声。
对于那官员的厉喝没有理会,而是望着面前的侍卫,厌恶的骂了一句:
“滚。”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面有犹豫。
“朕说了让你们滚,你们都听不见是吗?”
卫挽歌大声嘶吼,情绪激动。
张姓官员阴沉着脸,似乎真怕伤了她,到底还是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退下。
同时,自己走上前去,低声叹道:
“陛下这又是何必呢?
“岐军虽兵临城下,但以您跟岐王的关系,何须担心有性命之忧?
“别忘了,您可是阿水殿下的亲小姨啊!”
听见官员口中提起『阿水』二字后,卫挽歌一呆,情绪终是有了一丝波澜。
而瞧着她神态变化的张姓官员不动声色,继续说道:
“算起来,您与阿水殿下也已经有十年没见了吧? 难道您就不想她吗?
“您就不想知道阿水殿下如今已经长成什么模样,在燕水过得好不好吗?”
“我、我......”
卫挽歌目光呆滞,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毕竟那可是阿姐的孩子啊。
也是如今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怎么可能不想呢?
卫挽歌的情绪终是出现了一丝破绽,连带抵在喉间的剑都开始摇摆不定。
那张姓官员瞳孔一缩,猛地抓住机会,夺步上前,想要一把将那长剑抢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
卫挽歌下意识的试图挣扎。
但张姓官员却毫不客气,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卫挽歌猝不及防间,应声倒地,目光呆滞,娇颜上赫然多了一道通红的巴掌印。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呸。”
张姓官员表情冷漠,将夺下的剑递给甲士,居高临下的讥讽道:
“若非是为了拿你稳住岐王,你真以为老子会跟你废这么多话?
“带上她。”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跟对着左右侍卫说的。
侍卫们得令,重新上前将卫挽歌牢牢架住。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卫挽歌拼命挣扎。
但奈何,她不过一介女儿,力气上如何比得过两个男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被架出去。 到头来,竟连自裁都做不到嘛......
卫挽歌哭泣出声来。
阿姐,对不起,对不起......
我已经尽力了。
但我真的......
我真的还是好没用啊......
然而就在卫挽歌万念俱寂,身陷绝望之际。
“嘭———”
一道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见那紧闭的殿门被人一脚用力踹开,一道刺眼的光芒缓缓射入殿中。
随之响起的,是略显温和的男声:
“二十年前就欺负人家小姑娘,二十年后还是欺负人家小姑娘。
“我说,你们这帮家伙怎么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