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燕水城被十几万大军围困之时。
另一边,关中。
自打『云景山一役』,被岐王成功率领残部突围后,联军的局势可谓每况愈下。
不仅丢了潼关,之后更是被一路追击而来的毒士分兵合围,步步紧逼进行扫荡围剿。
直到最后,倾荡之势已成,联军完全被困于朔方,与河东中原的联系彻底被切断。
虽说岐军之后并没有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但,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们此举的目的......
围而不剿,就是为了以逸待劳。
毕竟联军数十万,久被困于朔方,没了粮草供应,军心迟早得崩溃。
而岐军现在要做的,也不过就是固营待守,防止联军鱼死网破的突围而已。
当然,这也只是其中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一点。
还是因为他们眼下需得以潼关为基点,先行控制整个关中势力,防止迟则生变。
这并不需要太多的兵马。
以岐王曾经打下的威望,再加上岐军现有的威势。
只需铁骑三干,便能轻而易举的完成横扫。
可以说,所到之处,无不开城投降。
但,这也就意味着,那曾经鼎极一时的大周,三度被续命的西周,终将迎来它最后应有的结局......
此时此刻,岐山皇宫内。
一名年轻女子正端坐在龙椅上,模样生的俏丽,身材亦是窈窕脱俗。
其是那眉宇间流转的一抹淡淡哀伤,仿佛为她平添了一份『病美人』的气质。
任谁看了都得生起无限怜惜之情。
那是卫挽歌。
也是如今大周的时间第二代女帝。
“陛下,有关臣等此前商议的事,不知您考虑的如何了?”
一名中年官员站了出来,声音中气十足。
口中虽喊着陛下,但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没有一个臣子该有的礼节,反而大有一种强势的态度。
卫挽歌不吭声,只是轻咬嘴唇,低垂着眼帘,玉手攥紧身上龙袍衣角,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陛下,难道你还觉得今日的西周,是过去的大周吗?”
中年官员语气浑圆有力,朗声喝道:
“武宁公二十年前就死了,岐王十年前亦被先帝亲手拒之门外,如今更是连绣衣侯都战败,围困朔方生死未卜。
“大周的国祚气数已尽,陛下的梦该醒了!
“为今之计,唯有开门献城,方才是求生之道!”
“不错,张大人说的是。”
又有一名官员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就因为先帝无能,让我大周好不容易拥有的盛世转瞬即空。
“如今敌军眼看着就要兵临城下,国家覆灭在即,这时候......还望陛下莫要自误!”
有人开头,群臣纷纷上前,言辞激烈:
“是啊,就算不为了自己考虑,也得为下面的百姓考虑考虑吧?”
“陛下万不能效仿先帝,意气用事。”
“不投降,难不成要让这岐山的百姓,都遭到了铁骑的践踏吗?”
“......”
你一言我一语,让本该严肃的金銮殿,此刻如同菜市场一般吵闹。
卫挽歌瞧着下方这些丑恶的嘴脸,嘴角不自觉的扯了扯,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只是无心政事,不代表她听不出弦外之音。
这些人一个个哪里是为了百姓考虑?
分明是自己怕死!
她了解自己的老师。
也听说过这些年岐军灭国之后的事迹。
但凡有大军入城,从不骚扰百姓。
又何来的铁骑践踏百姓一说?
他们怕的,只不过是再晚一些投降,会让老师觉得不识时务,从而影响他们投效之后,后半生的仕途吧?
真可笑啊。
难怪阿姐生前如此讨厌他们......
明明都是一帮道貌岸然的家伙,却还要对外号称是国家基石?
危难关头,从来不想着该如何解决困难,反而考虑的是该怎么脱身,如何自保。
呵呵。
有这帮蛀虫在,国家能不亡吗?
卫挽歌已经不想再听那些吵吵嚷嚷的废话了,起身就要离开。
但这时,最开始的那名张姓官员再次开口,喝住了卫挽歌的脚步:
“陛下,此间事还未了,何顾离席啊?”
卫挽歌头也不回,只淡淡的说道:
“城门就在那里,要降你们尽管去降,朕不会拦着你们。”
如果换做是以前,她其实也并不介意将大周残存的国运送给老师。
因为她一直都明白。
比起自己这个懦弱无用的君王,老师才是那个能结束乱世,还百姓于安宁的唯一!
但现在......
大军眼看着都要兵临城下了,她还有什么资格谈『送』这个字?
主动让国与被迫亡国完全是两个概念。
阿姐曾说过,既要当得起王,那就要承受得住作为王该有的结局!
或许她不是一个好皇帝。
但这并不妨碍她最后保留作为王的尊严。
就像当年的阿姐一样。
卫挽歌深吸一口气,表情没有担忧惧怕,只是有些遗。
明明......
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
她还没见到阿衣,不知她是否平安。
她还没见到老师,询问他是否释怀了当年之事,原谅了阿姐。
她还没见到阿水,亲眼看着她健健康康的长大,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
像阿姐一般漂亮,像老师一般温和。
一滴泪,很快滑落在了卫挽歌的脸颊。
但很快被反应过来的她掩盖过去,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只是,就在大殿尽头,她的步伐却赫然被面前的数名侍卫给拦住了。
“让开。”
卫挽歌声音平淡。
但面前的数名侍卫却无动于衷。
卫挽歌回过头来。
赫然看见了正在似笑非笑的张姓官员等人。
“陛下,此间事还未了,还请重回尊位!”
张姓官员气势雄浑,似乎连演都不想再演了,言行举止间,完全没了之前卑躬屈膝。
卫挽歌愠怒:
“你们要干什么?”
“呵呵,瞧陛下说的,您是君,我们是臣,我们能干什么呀?”
张姓官员挠了挠额头,似笑非笑:
“不过是想请陛下识天命,莫要自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