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都是好好儿的吗?缘何要离开长安?”
“所以这几日陪着我,是为了给我留些念想吗?”
听雪斋内,李皓宇拽着卿予,一连串的追问。
想不到才隔了一个晚上,一切就骤然生出巨变。
他祈求上苍许久,好不容易刚窥见一点希望,就被宣告,余生他注定孤寂。
适才他在朝堂上,看完卿予的奏折,面上维持着泰山崩裂仍旧不改颜色的端稳,可韩克奉明显看到,皇帝手指攥紧,狠狠掐着掌心不放,呵斥了想要围绕着朝政喋喋不休的臣子,就转回内宫更衣去了。
“九哥哥,我只是想去天下看看。你在长安好好儿的治理国家,只有天下太平,我四处晃荡,才能随性随心。”
卿予哄着他,一双眼却深深凝望,久久停留在他脸上,仿若想把这一分一秒,每分每秒都镌刻于心。
“你却是逍遥,对我也从来狠心。”
李皓宇苦笑了一下,倏然间倾身向前,一把扣住卿予腰肢。
他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抵她在墙上,缠绵的吻上去,勾缠间,舍不得放开。
吻到后来,心知两个人再难见面的人,只剩下泪眼朦胧,无语凝噎。
“真的不为我留下吗?”
李皓宇痴痴的问,下颌搁在卿予肩头,像只耍赖的大狗。
“你是皇帝,也可试试把臣子强行掳进后宫。”
忍住心底酸涩,卿予强颜欢笑打趣他,一只手拍着他挺阔的背脊,慢慢安抚。
“如今九哥哥再舍不得勉强你,也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
李皓宇声线暗哑,把卿予搂得越发紧了。
“我这几日就走,走的时候,你莫相送。”
卿予叮嘱他。
怎么敢让他送呢?
只怕看一眼,都是心痛。
“好,予儿,既然你这般狠心,那九哥哥也不来送你。你安心去。”
李皓宇站直身体,望向她,努力勾起一个笑容。
“安心去看你想看的山河风光,过余生自由自在的好日子。”
……
卿予离开长安的日子,风和日丽。送暖的风与碎金般的阳光,倒是一个好兆头。
天涯海角,她会日日为君祝祷。
为长安的所有故人祝福祷告。
皇宫内,叶昀内心惴惴不安,那一日,他为了给小林大人配置解药,翻找古籍医书,却不想惊动了太后姑母。
“表兄,今日是她离开长安的日子,不去送送吗?”
叶昀只见御案前的皇帝,清朗的脸上带着俊逸的笑,言谈间却是无所谓。
“朕去送她,只怕母后会不高兴了。母后一生疼爱朕,想不到最后竟然逼朕至此。
既如此,只能怪朕这个儿子不孝了。”
叶昀心中涌动起一股巨大的不安。
李皓宇举起手中的红釉瓶,饮了两口。
“阿昀,这是予儿被豫王下的毒,如今朕也想受一番她受过的苦。”
殿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叶昀从几步之外,不管不顾的朝他冲了过来。
面色仓惶的叶昀,来不及抢过李皓宇手中的毒。
“别慌。朕还能撑一会儿。去将南安王李寒星放出来,命各部大臣进宫!”
“你,阿昀,去给朕拟旨。朕要封李寒星为摄政王,封宗室里儋州王的小儿子李照为太子。”
李皓宇捂住腹部,那处正阵阵绞痛,原来他放他的予儿出了长安,竟然受了这般的苦。
“当初朕不逼她,她不会离开长安。如今,朕先去等着她,这一次,朕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李皓宇洒脱又决绝的说。
叶昀第一次感觉大厦将倾,毁天灭地的惧怕来。
而年轻的帝王,脱了冕服,一身白衣,仿若多年前的少年,“阿昀,你陪我去林府吧。那年,卿予生辰,恰巧玫娘也在,正是姑娘们豆蔻枝头的好时候。你说她会喜欢我送的明珠吗?”
说罢,他又无奈一笑,“阿昀,朕去后,明珠陪葬,用水银封住地宫。命韩家后人世代守陵,朕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朕的这场梦。”
可表兄语气轻快,眼尾带笑,肆意而洒脱。
“这江山,终究便宜了六哥了。朕封他做摄政王,不必软禁了。”
而叶昀在他肆意张扬的笑声中,已经匍匐在地,哀哀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