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这时门突然就被推开,留了个小心眼的箫飒赶紧抬起头,看看来者何方神圣,一见竟然是孟婆,他大吃一惊,打了个招呼,立马站了起来。
孟婆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很熟悉此情此景,只是箫飒的醒过来和躺着给人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睡着的他面容安详矜持,可醒来后的他,脸上浮现出很多让人半知半解的不自在的感情。
看到孟婆臭着的脸,箫飒一下子就把那个噩梦串联起来了,八成那会儿按他太阳穴把他弄晕的人,是孟婆派来的间谍手下。
可恶的是,不安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没有出手相救,梦中老是策马奔腾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原来暗喻的不是升天中而是有谁把他绑架到这,一路上颠颠簸簸所致。
而那个有人把他四肢像猪一样绑到一根竹竿上,两个壮汉架到炭火上把他当烤乳猪烤的画面也是现实中得来的映射,烤得他滋滋冒油,香气四溢,只因现实中太过灼热焦渴。
原来梦中的人也有深远和卓绝的第六感,孟婆的气场即使他休克或惊厥也能感知到,这个梦境正是被他的所知所感串联成的。
“你的信封现在看不看都无所谓了。”孟婆走到一张小得可怜的椅子上坐着,她淡淡的对箫飒的举动发出评论。
他听到这话立马把信拍下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他现在想知道的是他不醒多长时间了,但是又无奈于不好问。
孟婆的手扶住椅子动了动,然后抬起目光略微看了眼神游物外的箫飒,就能大致清楚他在想什么了。
她着重判断了下形势与时事,慢慢腾腾对他说:“你昏睡了三天,三天里没有新的凋零产生。”
坐在床上的箫飒听到这话,马上不稳重的耶了一声,屁股在床上蹦了一下,感觉到痛的时候理智也涌了上来,他马上又安静地坐好,面对着孟婆偷偷瞄了瞄。
她的慈祥只掠过一秒,像一只蛇从她老态龙钟的面容上的一道深纹掠过,立即回到她不动声色的严肃状态。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连谢谢也说不出口,他的心里是很感激他的,一下就为他解决了两个对他来说是超级大的大难题,这下他就放心了不少。
话说回来,一睡睡了三天,这怕是有点让人瞠目结舌哟,箫飒不知道是不是他太久没睡好觉的原因,竟能拥有连睡三天的技能。
又或者说那个人专门用手按人家太阳穴的技术高超娴熟,能把握人的睡眠质量和时间长短,天下怎会有这样的奇人,光是帮人治疗失眠,他也能成腰缠万贯的富翁了啊。
二人相顾无言,箫飒又去看了看窗外,这儿若是北岸,那么也绝不是孟婆的连锁店内,因为对街的环境不同,不要告诉天一两个月不见,这儿便全面旧貌换新颜了,这可不太科学哦。
如果不是北岸的客房,那这又是哪啊,这是个他不熟悉的地方。他回过头来,腼腼腆腆地笑了。孟婆领悟过来,淡漠的对他说出了两句让他大惊失色的话——东岸。
东岸对箫飒来说是四岸中最让他陌生的一片区域,托孟婆的福他对北岸有所了解,这三天里怎么就到了东岸的酒馆投宿,也许有好长时间他不能重操旧业了。
想想他就烦,他想不通这个千古谜题,接下来要干的事,怕是要和孟婆从长计议啊!
“你为什么说我不用看这封信了,难道不是你写的吗?”箫飒接过信封正面朝向她,奇奇怪怪地问道。
“这信封被调包了,信不信由你。”孟婆脸上没有信件被人做手脚的愤怒,更多的是看透一切但不说透的豁然。
“此话怎讲?”也不是着急,箫飒一本正经地问。
“我趁你昏睡的时候看了看,信封换过,那上面压根就不是我的字迹,虽然临摹的人道行很深,但人与人之间字迹的区分是显着的,无论外表看上去如何雷同,神韵都是不一样的,”孟婆起身把椅子搬到透气的窗口下坐着,“人老了,气不顺,这里通风。这个阅读过的人应该是你妹妹箫不安,她看了之后做了手脚,其实就是换了个信封,里面的内容应该没调包,她心底也不坏,这不,按照信上的内容,她把你送到这儿来了!”
啊?箫飒越听越糊涂了,难道不是孟婆买的杀手把他绑架到这的,而是不安亲自把他送下来的,这中间的曲折该做何解释。
“你有什么弄不通的问题都可以问我的,”孟婆欣欣然地说,她没有打量箫飒,却能说出让他犹如醍醐灌顶的话,这着实很老谋深算。
一下说到心坎里去了,箫飒心中有两种不可理喻的味道在冲撞,一是她说话的简陋和锋利能直戳人心,好像他每个思想都逃不出她的推断,这个感觉很难形容,比被人玩弄于股掌一样的挑剔感受,很难亲近;二是她洞察秋毫后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找准人的希冀,然后干净利落的攻陷人最脆弱的方面,真正达到了杀人不眨眼的地步,当然实际上她是以她丰富的资历在帮人解决问题。
“我是怎么到这来的,不安他人呢?”箫飒也不含糊,既然她都伸出橄榄枝了,他没有理由不做那只衔着橄榄枝飞翔的和平鸽。
孟婆说这几天里,不安和他的守卫一直夜以继日的赶路,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按时把他送到了这里。
送他来这儿,是为了让他能亲自接送何落姿和司徒莫测,其实箫飒躺在这张床上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时辰,而不安他们稍作休整后就启程回府了,她说箫飒回不回去都没关系,但他迟早有一天会和她碰面的。
搞什么神秘的鬼,箫飒想想就算了,那些深入的话题,比如说他们怎么刚来就要走之类的问题说不说就无所谓了,人生就是个有舍有得的过程,你没办法弄明白每个问题,而你要的答案时间到啦,自然会在你面前光明磊落,像秋收一样扫荡所有疑难杂症,一念执着除了费脑,还不是很切合实际。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个弄我太阳穴的人是谁?”问题嘛,有机会问,还是要问的,箫飒抿嘴偷乐,他说话向来不经过大脑的。
孟婆的表情依然是悠然自得的那种冷淡,箫飒止住了笑的游戏,她大概真的知道某些消息,脸上才会不划过一丝的置若罔闻。
“据她说,三天前你的忍耐力到了极限,她在你昏倒前,就提前派她那个手下去请了医生来,可还没为你做基本的检查,你就昏了过去,他说体力透支没办法用药物医治,只能卧床休息。”
孟婆很想撇清她对这件事的理解,说的好像她理解不了似的,箫飒太阳穴还有点两个红点太特殊了,好像有人把本该涂在他脸颊上搞恶作剧的腮红,抹到了他的太阳穴上,人间悲剧忍俊不禁。
咳咳,她情不自禁咳嗽了几下,又摆出庄重的谱子,“她告诉我的就是这样,我不是亲历者,要问我这期间发生的事是不是大相径庭还是另有所指,我是不懂的,你也别追问我,再多问我也回答不上来,你们的事我也没闲工夫管,一个时辰前她就是这样对我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眼前的老人家脸上突然出现了不庄重的色彩,好像她在嘲讽他的无知,这让他无比的义愤填膺。
以此类推,那天那个突然蹿出来的高大的身影是个医生,但是他为什么以那样的方式神秘出场,难道他继承了祖祖辈辈神出鬼没、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优良传统,这未免也太好笑了吧?
再说这和不安当时说的语录室是有出入性的毛病的,那会儿她突然用她冰冷的手为她摸脉象,这个动作已经很可疑了,她当时说的是什么,她说她没什么大碍,她的举动是临时性的很认真和仔细,脸上没有嘲弄的神情,这就值得反思了。
哪个郎中为病人诊疗是用手指扳住人太阳穴横亘天灵盖的呢,他不会是个假冒的医生,不懂用力过头摁太阳穴就能致死吧?
这也太好笑了,不安糊涂也没糊涂到这个地步吧,府上有郎中,箫飒基本上都见过,可像他这个影子这么高大的他没见过,她是从别的地方请过来的吗?
可是医生哪里能这么快抵达,又或者说她料到有这一天,所以提前把医生给他备好了吗?
他的体力当时还好,走路都能走直线而不是匍匐,自己的情况他多少有点把握,怎么说沉就沉呢,这让他如何是好。
醒来,没让他觉得有半分的福音。算了,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任何需要去解释,他还是气定神闲的办妥眼前的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