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张炭黑的脸此刻完全变换成了一张容光焕发的脸。
他眼中闪着惊喜的光,难以置信地盯着谢淮礼手中的文书。
这南疆七国,他日前不是还跟谢淮礼在商量要派兵攻打,怎么什么时候连归顺契约都已经签了?!
好小子!
好一份生辰贺礼!
皇帝也高兴极了,拊掌连声大呼了三个“好!好!好!”
自北地的匈奴之患解后,大晟国泰民安,国力日渐强盛,国库日渐充盈。
凡大国,一旦心有余力,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张版图。
一年前皇帝就打起了南疆七国的主意,只是那七国虽都是小国,但若是他们合力抵抗,实力也不容小觑。
这半年来父子俩一直在和谢淮礼商讨出兵计划,近期已经快要落实。
只是没想到,也不知他从何时开始布的局,竟然兵不血刃直接把他们的归顺契约都拿下了!
皇帝实在欣喜若狂。
国力再强盛,打仗也是件劳民伤财的事情,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好极!妙极!
场中顿时弥漫开了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看到自己的国家日渐强壮,百官都油然生出了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再看呈上了这样一份贺礼的谢侯爷,百官眼中又是崇拜又是羡慕。
如今他都不用亲自出兵,光靠他镇远大将军的赫赫威名,竟然就能震慑得南邦小国直接归顺。
难怪人家得太子爱重,这谢侯爷是真有本事啊!
继后和三皇子其实也知道这是大好事,心中也隐有喜悦。
但经历了前头的玉石一事,此刻两人心中的忧虑远远盖过了喜悦。
谢淮礼又立了大功一件,要扳倒他可就更难了。
严媜看着殿中昂首跪立的人,心中一阵遗憾唏嘘。
真是个能人,若是能为三皇子所用,何愁他们大计不成!
她眼泛酸意看了看身旁的皇帝,当年谢青山死在北地,皇帝不顾满城文武反对,把8岁的谢淮礼接进宫给太子做伴读。
怎么就让他走了这么有先见之明的一步呢?
若她早知有今日,她当年就算拼死也要与群臣合力给谢家定个满门抄斩!
绝不会留谢淮礼的性命至今!
今日若没有谢淮礼,这朝堂上哪里还有他们萧家站的位置!
只可惜······皇后眼看着太子激动得直接起身下殿,将谢淮礼扶了起来。
太子接过他手中的文书看了又看,大笑着连连点头,“谢卿这份寿礼,孤爱极,喜极,当赏!”
太子欣喜之余,也深受触动。
他日前说要封赏他的妾室,于他不过举手之劳,谢淮礼竟然就给他呈上了这样一份大礼作为回报。
得此兄弟,得此臣子,实乃他命中大幸!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反身回到上首,“程氏何在?”
程娇娘前头听到侯爷说番邦七国归顺大晟,也跟着高兴不已,一直两眼发光崇拜地看着场中的谢淮礼。
此刻太子叫人,她根本没意识到是在叫她,也没有反应。
谢淮礼转头,见她星星眼托着腮看着自己,对太子的宣召置若罔闻,简直哭笑不得。
他迈步过去将程娇娘扶了起来,牵到了大殿中央。
太子知道这程氏有些傻愣,也不与她计较,仍是满脸喜悦道:
“赐谢卿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其妾程氏,抬为贵妾,特封二品诰命夫人,以咨嘉奖!”
谢淮礼唇边挑起了一个笑,还行。
太子原本的计划只是给程娇娘抬个贵妾,即使只抬个贵妾,与她原本的贱妾身份已是天壤之别。
身份贵重的高门千金做妾,才可称贵妾。
贵妾非奴籍,入主家族谱,可自行抚养子嗣,死后殡葬走正门。
但今日太子得了谢淮礼这份大礼,实在喜不自胜。
谢淮礼既然看重程娇娘,就再破格给她封个诰命。
如此日后即便是高门官眷在她面前,也要为这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对她礼敬有加。
下首百官听了太子这封赏面面相觑,给妾室封诰命?闻所未闻!
众人虽都觉得荒唐,但封赏的是太子,封的人是谢侯爷的内眷,人家还才献了这么大的礼,谁又敢说什么。
严韫诗紧攥着手中的银箸,看着殿中那女子装傻充愣的模样,连谢恩都要侯爷提醒她,时时刻刻都在耍弄心思。
这种不上台面的玩意儿,她哪来的资格能做贵妾?甚至被封诰命?!
谢侯爷难道看不出来她那些下作的狐媚手段吗?!
谢淮礼的确看不出来,他扶着程娇娘谢了恩,将她扶回了宴桌前。
程娇娘惊魂未定,她刚才猝不及防被侯爷拉到殿中央,也不知太子说了什么,侯爷又拉着她谢恩,又把她带了回来。
谢侯爷的礼献完之后,其他人再献什么奇石珍宝都不够看了,接下来的献礼环节,众人都看得兴致缺缺。
后头献礼的官员们心里都叫苦连天,这谢侯爷放这么大的招,也太不顾他人的死活了!
他们也是花了几个月在各地搜罗奇珍异宝,为了今日的寿典献礼费劲了心思,千挑万选定下的寿礼。
就为了今日惊艳全场,讨皇上和太子一个欢心。
谁成想等他们上去解说自己献的珍宝多么不寻常时,太子只盯着手里的归顺契约看个没完,根本都没在听他们说话!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后头的官员苦着脸草草献完了礼,接下来的环节是点寿烛。
整架寿烛一百零八根,按寿典礼仪太子该请自己的亲兄弟来一同点,寓意兄弟间福寿同享。
但太子无视了二皇子和三皇子黑着的脸,当众直接叫谢淮礼上去陪他点寿烛。
谢淮礼愣了一瞬,这点寿烛繁琐耗时得很,他若上去,程娇娘就得一个人在下头。
他在场中环视了一圈,眼神从几张脸孔上扫过,他不放心。
但太子已经当众宣了让他上去,再说让他上去点寿烛也是太子赏他脸面。
他若推拒,就是自恃功劳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了。
谢淮礼纠结了一瞬,到底是不好当众下太子的脸,朝后头席位上的崔颢递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