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今日行止,判谢府一个满门抄斩绰绰有余!
好得很!都不用他们费心动手,谢淮礼直接自掘了这么大一个坟墓!
继后坐在皇帝身边兴奋不已,谢淮礼对宫妃动手,现在还妄想闯后宫。
娴妃的事,后宫的事,可都是她这个皇后的职权范围。
她当即随着皇帝一拍桌案,“大胆谢淮礼!你忤逆犯上大逆不道,简直罪该万死!”
然而皇后这一喝,却突然把怒气上头的皇帝给喝清醒了。
谢淮礼不能出事。
严党还虎视眈眈在一旁盯着皇位,若他今日定了谢淮礼的罪,没了谢淮礼,谁来替他的辰儿守江山?
现在不是讲天家颜面的时候。
谢淮礼并无不臣之心,他心里清楚。
他当年也曾不计一切代价立出身低微的纤纤为皇后,又岂会不懂谢淮礼今日冲冠一怒为红颜。
思及此皇帝的面色已经缓和了下来。
守在殿外的御林军已经出动要近谢淮礼的身,皇后兴奋无比,颤抖的手指着谢淮礼催促道:
“快!立刻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本宫拿下!”
皇帝听着身边人急切的声音,看着下首三皇子眼中兴奋的光,眼神愈加清明。
御林军上前正要拿人,皇帝突然冷静开口道,“程氏有孕,若在宫宴之上出事,是皇家之责。”
“事急从权,准你去昭阳宫搜查。”
???
皇后和三皇子兴奋狂喜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谢淮礼也愣了一瞬,刚才他迫不得已打算直接对御林军出手。
若真是在宫殿之上动了手,今日他即便救出程娇娘,也死罪难免。
他感激地看了皇帝一眼,闪身直接消失在了门口。
太子也松了一口气。
他眼含深情看了一眼上首的父皇。
他是天子,九五之尊,却能宽纵谢淮礼一个臣子对他如此大逆不道的冒犯。
这都是一片舐犊之心。
“皇上!”皇后急了。
谢淮礼如此明目张胆的大逆之举,这么好治他大罪的机会,她岂能放过!
但还未等她继续说,皇帝直接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皇帝冷瞥了她一眼,起身道,“摆驾昭阳宫。”
全场朝臣目瞪口呆,他们已经快跟不上这一波三折的发展了。
今日先是皇上表露退位之意,他们琢磨着若太子登基自己该如何应变。
而后谢侯爷呈上南疆七国归顺之书,他们立刻领悟,何必多思,跟紧太子与谢侯爷即可。
谁知谢侯爷点完寿烛突然发疯,宫殿之上藐视皇上,甚至凌辱宫妃。
如此大逆,天子震怒,他们立刻觉得还是站三皇子比较稳妥。
然而现在,皇上居然也要帮着谢侯爷去找他那个失踪的小妾了?!
掌握朝中风向是为官必备之技,但哪有风向这么个变法的?!
这谁掌握得及?!
朝臣们还在懵圈,御驾已经消失在了门口,连太子也跟随御驾走了。
为了一个失踪的小妾,太子的寿典竟然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后殿那头,那宫女将程娇娘从后门带出去后,步伐匆匆领着她穿过花园。
程姨娘大着肚子,跟得有些吃力,不一时就落后了一段距离。
花园里草木假山障眼,程娇娘怕跟丢她,不得不出声唤道:
“姐姐,劳烦你走慢些。”
她这一出声,惊醒了昏昏沉沉歪在一棵古树后边的谢言澈。
寿宴开始时他本也与众人一道在殿上。
但看着程娇娘软倚在谢淮礼身边,被他悉心照顾,因他的功劳被封诰命,他心中沉痛不已。
他本以为程娇娘对他是有情的,是不得已被禁锢在谢淮礼身边。
但今日他一直隔着整个文华殿遥遥注视着程娇娘,却不曾见她回头看自己一眼。
她眼神始终追随着谢淮礼,笑靥如花的模样,依赖亲昵他的模样,都似一把把尖刀戳刺在他心口。
是啊,那个人的确了不起。
他有权势,有爵位,有能力,拥有她的人,拥有她的心。
而自己,就算是中了榜眼又如何,还是只能在这无人问津的末席,看着他们情意绵绵。
黯然颓丧之下他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他是个读书人,不胜酒力,喝了没几杯腹中就翻江倒海想吐。
他怕在人前失仪,以更衣为借口跑出来了。
绕了半个文华殿见此处有一个花园,便躲进了里头来醒酒。
正自昏昏沉沉,突然耳边听见了她的声音。
谢言澈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他猛地起身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那抹倩影,步伐匆匆像是要往哪去。
谢言澈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那宫女带着程娇娘穿过花园后,又走了几段曲折的无人小径,最后竟停在了一个墙根处。
程娇娘正奇怪,那宫女上前扒开一丛茂草,墙边露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暗门。
那宫女先穿了过去,回头对她笑道,“从这里走近。”
程姨娘不疑有他,也跟着她穿过去了。
但是感觉也走了不短的路了,她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很近?怎么还没到呢?”
那宫女顾左右而言他,“姨娘的身孕几个月了?”
“姨娘可真是好福气,奴婢在殿上都看到了,谢侯爷对姨娘可真是疼宠得紧。”
“不像奴婢,一辈子只是伺候人的苦命,还冒冒失失弄污了姨娘的衣裙,若不是姨娘心善垂怜,今日奴婢只怕要丧命了。”
程姨娘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问,倒像是在怪责她。
又走了一段,程娇娘脚都走累了,忍不住回头一望,那文华殿的金顶都离自己老远了。
程娇娘心下突然一个咯噔。
她有些慌张地张望起了四周,这还是在太子的东宫里头吗?
她不安地停下了步子,皱眉看向前头的宫女,“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那宫女见她停步,过来拽住她往前走,催促道,“快到了姨娘!就在前面!”
“你看,就在那里!”
程娇娘听她这样说,脚下又下意识跟着走了一段,但她心中越来越不安。
这四周哪有什么侧妃宫殿,这是一片更大的花园,周遭也没有人。
她站住无论如何不肯再走了,甩开那宫女的手转身,“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