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清冷,纵然处处都是野果,可惜阿山手艺不精,似乎已有将近几百年未曾喝过此等美酒,她脸颊微红,葡萄一样明亮的眼睛倒映在清浅的酒水中,不知道是真人还是倒影更加迷人一点。
阿山一口一口抿着,正喝到酣处,并不发表意见:“如此甚好甚好。
容臻只是微微一笑,他望一眼窗外的石榴树,又望了一眼阿山,目光温柔……
阿山喝醉了。
她趴在桌子上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桌子另一头的容臻,他单手支撑着下巴,表情略有遗憾。
“我刚刚听闻宫人说,王昨天又传召了美人侍寝,十有八九便是那绿萝女子,可惜你睡得太沉了,我怎么都没叫醒你。”
唇齿间尚有美酒余香,阿山颇为懊恼地将桌上杯盏推到了容臻面前:“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说着舔了一下双唇,心里盘算着等解决了妖孽,定要带一整坛果酒回去。
她从凳子上跳起来,拉着容臻就跑出了门,清晨的空气里有着露水潮潮的清新,风呼啦啦地在耳边吹过。
“不是说从此君王不早朝嘛,说不定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呢!”
阿山果真是在王的床上看见了美人,可惜不是绿萝女子。
她轻巧地带着容臻潜入了屋子里面,掀起屏风的一角,看着看着,发觉容臻也把头凑了过来。
于是阿山连忙用手捂住了容臻的眼睛,她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能看,坊间多有传闻偷窥之事,小则会长针眼,大则有损功德。”
容臻终于知道阿山的这句坊间传闻有多不靠谱,他努力绷紧了脸,反问:“那为什么你可以看呢?”
“山神乃昆仑之魂,主一国之运,他的帝位还是我给的,偷看一次怎么了!”她理直气壮地说道。
美人固然不及传闻中绿萝女子的美貌,却也足以叫君王不早朝,而阿山因为没能找到绿萝美人,只能牵着容臻的手怏怏而回。
容臻安慰她:“没关系,明天可以再来。”
阿山郑重地点了点头,之后的时日里,阿山果然身体力行,带着容臻听了大半个月的墙角,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那天,舞姬穿着轻纱曼曼起舞,忽然间蜡烛明灭,舞姬像是被人摄去了魂魄,定在了原地,阿山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对着王座上的人开口问:“你还记得我吗?”
十年前,上代君王战死沙场,她从昆仑之巅下来寻觅下一代帝王,甫一落地就看见了他。
年少失父的皇子,眼里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聪慧,不知为何,阿山一眼就认定了他。
得昆仑庇护,从此,群臣叛乱平定,国运亨通,唯独当初那个少年不见了当年足以触动她的灵动。
身着龙袍的容清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坐在地:“妖怪!来人呐,有妖怪!”
阿山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这些,叹了一口气,随后便隐去了身形,从宫殿出来她一言未发,直到快到了容臻的居所,她才落寞地问:“人都是那么薄情善忘的吗?”
容臻斟酌了一下语句,这才缓缓开口:“那也是因人而异,世间有薄情之人,自然也有深情之人,执着的人三魂七魄已入轮回,但是心里的执念却可以继续存留,无心无智,只记得生前牵绊。”
“那是山魈,我在昆仑山中见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