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向来四季如春,很少有极冷的冬季。可是今年不知怎的竟破天荒地接连下了几日的大雪。皎皎白雪从天而降,南越王都一片银装素裹。
即使是这样冷的天气,依旧有很多人聚集到祭坛前想要凑个热闹。
据说祭坛上绑着的人是个会巫术的妖女。她被绑在木桩上已有两日了,若是旁人,不被饿死也该被活活冻死了。
可是那个女子还活着,甚至还能看到从她鼻腔中呼出的白色雾气。她似乎一直在喃喃自语,几次有人想要上前听听她到底在说些什么,都被一旁的人阻止了。
南越王的仪仗由远及近,女子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此时的她已气若游丝,她挣动了下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口中的雾气在冷风中打了一个转儿便很快被吞噬了。
早前因为怕妖女生事,所以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如今她是生生地靠着绳子捆绑的力量被绑在木桩上的。原本已经被冻住的伤口因为她这一动再度裂开,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指尖落下,在雪地里砸出一朵朵红色的花。
众人匍匐在路旁,谁也不敢抬头偷看王上的仪仗。倒是一个小姑娘耐不住性子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发出一声惊呼:“花……”
听到小姑娘稚嫩的呼声,众人抬起头看见雪地中盛开的红花,宛若浴血蔷薇薇在寒风中摇曳生姿。人们惊讶的同时也不忘暗骂,果然是妖女……
宣和二十年冬,南越王元璟大薨,举国悲痛。
元璟在还未继位前就已经是战功卓着的镇北将军,曾以三万人马重创北夷二十万大军,换来南越边境二十年的安定。那场战役是一段传奇,人们说起的时候总会遥望着皇城的方向肃然起敬。
凯旋的战士也是荣耀加身,可是他们都好像约好了一般,对战况矢口不提。
如今南越王薨逝,却没有留下子嗣,朝中众臣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请回了九皇子元珩。
元璟活着的时候没有后宫,甚至连妃嫔都没有,整个王宫里能够算得上后宫女子的也只有我了。可是我不是他的嫔妃,严格来讲,我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元珩进城那日我倚在城门口,想看看这位白捡皇位的九皇子究竟长什么模样。
他远远地走来,清风卷起他的锦袍,那是一件明黄色的袍子,上面绣的繁复花纹和元璟生前穿得一模一样。
我有些发怔,情不自禁地站直身体,直到他走近我才看清,他不是元璟。
元璟也曾穿过这样的一身锦袍,站在远处的清风里向我招手
他的眉眼间总是带着一丝宠溺,我知道他眼中的人不是我,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在他身边的一直是我,我可以在他面前笑颜如花,看着他眼中荡出一圈温情的涟漪,然后唤我:“苏念。”
元璟总是喜欢连名带姓地一起叫我,像是一种仪式。我觉得这样显得生疏,便跟他撒泼打岔,逼着他唤我“念念”。每当那时,他总会伸出手揉揉我的头发,浅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