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珩经过我身边时微微侧首，还未开口，一旁的总管就已经忍不住献殷勤，“这位是苏念姑娘，她是……”
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他慌张地回头看我。是啊，我算是元璟的什么人呢？我无名无分，既非嫔妃也不是宫女。我还没来得及问元璟我究竟是他的什么，他就已经离我而去了。
元珩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喃喃一声“苏念”，转瞬微微一笑。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听起来有些熟悉，我竟忍不住心中一阵绞痛。
我捂住胸口，魅生来有形无心，可是此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心中汹涌而来的痛楚。
那是元璟的声音，那么相似。
我叫苏念，是一只成了形的魅。所谓魅不过是死者留在世间的一缕执念而已，若是这缕执念足够强大就可以修炼成人形。
我总是喜欢在王宫的花园里，向那些还在辛苦修炼的小花精炫耀自己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人形。
每当那个时候它们总会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彼时元璟总喜欢站在一旁看我满脸得意的样子，也不戳破。
我修成人形确实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而是借了元璟的光，准确地说是借了偃卿卿的光。
偃卿卿是元璟的爱人，她是他一生的挚爱。
元璟总是喜欢用这个词，说偃卿卿是他这辈子的挚爱。
那日元璟召集了十余名术士为偃卿卿聚魂，他以为偃卿卿定会有一缕执念留在世间。却没想到她走得无牵无挂，倒是便宜了我这个和她生辰八字碰巧一样的魅。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元璟站在我面前，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大概是失望吧。
南越最强的术士一生只能用一次聚魂术，我出现了，他便再也见不到偃卿卿了。
他那日一直呆坐在空旷的大殿里不说话，我坐在他身旁不去打扰，只是学着他的模样看着殿外不远处的一潭湖水发呆，水光潋滟，骄阳灿然，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过了许久他才沙哑地问道：“你是谁？”
我仔细想了想，发觉前世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地记不真切，
“大概是哪里的冤魂吧。”
元璟转过头，我第一次有机会细细地打量他，轮廓深邃的眉眼，轻抿的薄唇挂着浅浅的笑意，他生得俊秀，当真是翩翩佳公子。
他的笑容凝在脸上，然后我听见他问我：“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冤魂？”
其实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关于前世的记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努力地在脑海中寻找一丝丝的蛛丝马迹，哪怕是名字也好，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
但我觉得，魅是需要有强烈的执念才能够停留在人间的，是爱，抑或是恨。
在我成形之前的那段时光里，我遇到过很多魅，他们都如一缕青烟在世间游荡，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我们心照不宣。
我看到最多的便是冤魂，他们告诉我恨比爱容易得多。
听我说完元璟抬起头，眼里竟然含了泪水，我打趣他：“你一个男人怎么还喜欢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