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我娶你为妻可好?”
她转身,我随即绕到她面前,只见她眉梢泛着喜意,眼睛弯弯,似天空中的如钩新月。
夜越来越深,火光渐熄,月色愈发柔和,洒在她小巧精致的脸上。我抚摸着她的脸,轻轻擦去她嘴角残余的鱼肉,内心深处得到了极致的满足。
我喜欢的姑娘,真真切切地在我身边,同我一样。
我们住在章莪山山脚下的那个山洞里,日日依偎在一起,就算离开,也不曾走得太远。
她走路很小心,走得极缓,我知道的,她害怕摔跤。害怕摔跤后的疼痛,害怕摔跤后对一切都没有记忆的自己。
我揽住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不要害怕,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在你身旁。”
她抬头,泪眼朦胧:“太章,我是相信你的。”
但是,也仅仅是相信我而已。
我奢求她能够依赖我,将所有的苦恼都与我分享,而不是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默默地舔舐伤口。
我见过她在夜间的哭泣,那种压抑的声音,仿佛生无可恋。
我不知道她曾经遭遇过什么,为什么会不停地丢失记忆,为什么会在静谧的夜里哭泣。
而她本应该是个简单的姑娘,和所有的姑娘一样,可以在喜欢的人面前大声地哭和爽朗地笑。
晨光熹微,雾气未散,我便会去章山上捕猎。长久下来,但凡是粗心大意的动物都已被我猎杀,剩下的大多狡猾灵敏,不易抓到。生存如此不易,幸好我有她,这般不离不弃。
有人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捕到猎物,只好在集市上摆了个小小的摊位,卖那些包裹着美玉的石头。
身材健硕的男人提着几只猛禽,和我交换手中的石头,所有的石头被剥去石衣,露出里面的无瑕美玉时,男人诧异十分:“你这些石头是从哪里来的?”
“章莪山下的河中捡的。”
男人走后,我回到家,和钟瑶说起此事。
钟瑶似乎很害怕,依偎在我怀中,我感觉到她的身体正瑟发抖:“太章,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不会找我?”
“会!哪怕是走过万水千山,磨烂脚掌,我也会找你。”
几日之后,钟瑶果真不见了,她的兽皮袋还在我这里,我翻遍了章莪山无果后,最终踏上了寻她的路。
我不记得自己找了她多久。
走得太远,我怕回不去章山,故每走一步便数上一个数字。
我将所有的心思放在行走寻找上,常常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治水的大禹给了我很多干粮,他希望我有朝一日回去时,告诉他我走了多少步。但我走遍了万水千山,走到垂垂老矣,脚掌也生了厚厚的茧,依旧没有找到钟瑶。
彼时我听说,曾有人捕到化成人形的狰兽,靠着狰兽对美玉的超强辨识力,做了数一数二的富商。
我老得不行了,拄着拐杖一路询问,终于在一个黄昏看见了被囚禁在笼子里的狰兽。狰兽的四肢都被粗壮的铁链绑着。
它见我来,对着我发出吼声,同时撞击着巨大的笼子。我看见它眼角下的绒毛都被浸湿,伸出手,我的脸上竟然也是一片水泽。
狰兽闹的动静太大,看守闻声而来,带走笼子,我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诶?这兽原来会叫!”
我跪坐在地上,倚着墙,忽然想起钟瑶对我说的话:“太章,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不会找我?”
会的,万水千山,磨破脚掌,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