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我在河滩上找到了一夜未归的钟瑶，她蜷缩在河水中，紧紧抱着一个兽皮制成的袋子。
我伸手，轻轻提了提她抱着的兽皮袋，果不其然，她立刻醒了，站起来躲得离我远远的，黑曜石般的眸紧盯着我。
我朝她走去，她后退，踉跄跑远。
我无奈一笑，她又忘了我是谁。
钟瑶是我在章莪山脚下捡的，那时她还那么小，身高不过到我的胸口，如今不过两年，她已经比族中其他女子高了许多，和我比肩。
我照料她两年，但她总不记得我。
她寻到一块兽皮，无师自通地缝补成一个布袋，然后独自跑去章莪山装了一袋子的石头，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她说，她要谢谢我的收留之恩。可她在说完这句话后摔了一跤，再次忘了我是谁。
我为她擦药，她以为我要盗取她的兽皮袋，从我这里逃走了。
那次我在章莪山上找回她时，她也是这般蜷缩着身子睡着。
我本欲取走她的兽皮袋，将里面无用的石头倒出来，石头硌人，她抱着不会舒服。不承想我的手刚刚触及她的兽皮袋，她就惊醒，如小兽般警惕地看着我。
“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东西。”我柔声劝她，可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我。
她对兽皮袋倒是护得紧，仿佛那东西和她同命相连。
天空湛蓝，云淡风轻，我沿着章莪山下的河畔漫步，绿草如茵。我意识到她不会在这里，遂朝章莪山山脚的石洞中走去，她的生活喜好似猛兽，喜欢干燥隐蔽的天然洞穴。
功夫不负有心人，夕阳西沉之前，我终于在山脚的一个石洞中找到了她。
她躲在山洞的最里面，离我很远，一双眼睛努力地睁大，我知道，她不相信我。
我有点沮丧，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歇下，每次都是这样，总花上很多天让她相信我，可每次她刚刚开始信任我，就又会将所有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翌日晨光熹微，我睁开蒙的双眼，她已经不见踪影，我慌慌张张地出去寻她，远远地看见她在河水里摸索着什么。
水面波光粼粼，微白的光反射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清亮得恰如白玉石，我感觉胸腔里的心脏跳得格外快。
她扔给我一个东西，我捡起来，发现是块浑圆的大石头。我没有想到，那些看上去没用的石头，里面竟然是瑶、碧那样的美玉。
她咬着嘴唇，用笨拙的话语将所有的石头换来一筐鱼。
寒夜，晚风送凉，我们围在篝火旁烤鱼，火光明明灭灭。
我用树叶汲水喂给她，她看着正在挑鱼刺的我，痴痴笑出来。
“太章，你对我真好。”
我笑答:“你是我喜欢的人，我自然是要对你好的。”
语毕我立刻后悔了，那本是我囚禁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此番却不经意地逃了出来。
她的脸唰地红了，呆愣地看着我，不可置信的神色让我颇为尴尬。然我第一次看见她脸红，胸腔里那颗心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将出来。
“瑶，我娶你为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