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覃予再次叫了一声,已经不同刚醒来时候的沙哑,吐字清晰,语气恳切。
“我的女儿,真是太好了,终于活过来了。”林秋月看到活生生的女儿躺在床上,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崩不住,坐在床边捧着覃予的小脸,仔细确认覃予是真的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覃予慢慢摇了摇头,想要坐起来,可还是没有力气,林秋月见状扶着覃予半坐起来,平妈妈立即在她后面加了个软枕靠垫。
随即,平妈妈让女使们退了下去,给母女两说体几话的空间,屋子里只剩下平妈妈、朱雉和跟着林秋月过来的二等管事婆子瑶妈妈。
林秋月见覃予哭腔着脸,双手握住她肩膀,轻轻摇了摇她,满脸的担心,“予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覃予记忆翻涌,让她更绷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张开双手死死抱住林秋月,努力憋着哭声的她看起来幼小可怜。
林秋月见状,还以为是覃予怎么了,慌了手脚,急忙轻拍着她安慰,“予儿不哭,娘在这里呢,不怕不怕,你放心,卢家如此待你,为娘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讨回公道。”
见到林秋月,覃予莫名奇妙的愧疚、怜惜的情绪在她心里翻涌,不知所以然,愧疚、怜惜、陌生……
林秋月见覃予还是呆呆地,双手握住她肩膀,轻轻摇了摇她,满脸的担心,“予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不认识娘了吗?”
两日前,将军府的人来报,说是覃予醒了,可当她赶到卢家的时候覃予已经睡了过去,再次低烧昏迷,林秋月整整在满月洲日夜守了两天。
平妈妈也帮腔,“是呀,姑娘,卢家把您扔到满月洲,显然是想要了您的命,您放心,我们覃家就算是上公堂也不回让卢家轻轻把事情揭过。”
覃予听着,脑子里全是覃予死前那晚平妈妈说的话,她守护想要守护的人,不能让平妈妈这个恶魔害了她,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要置于她于死地?
既然已经是别人口中的天魔煞星转世,那她就做个天魔煞星,好好会一会这世间害她性命的豺狼虎豹。
“……”这是什么情况?平妈妈有些诧异,要是平时,覃予有了林秋月撑腰早就跳起来闹,怎么如今还是同上次醒来时这么平静?
朱雉呆呆站在床边,轻轻扯了扯随着林秋月从覃家来的瑶妈妈的衣袖,“妈妈,姑娘这是怎么了?”
瑶妈妈叹了口气,覃予死而复生,一时间可能是高兴罢了,“没事,姑娘就是从奈何桥走了一遭回来,累着了。”
朱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看着床上的主子姑娘神情呆呆的。覃予轻声,学着小女孩该有的语气安慰林秋月,母女两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瑶妈妈牵着朱雉出了门,在楼梯口半蹲着身子与朱雉认真交代道,“姑娘这次死里逃生,你定要寸步不离守着姑娘,姑娘吃食、衣物都要一一试过,你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护好姑娘,知道没有?”
朱雉点了点头,这个她懂,“还有平妈妈呢,妈妈放心。”
瑶妈妈不说话,斜眼撇了眼在覃予床前又哭又说话的平妈妈,这个平妈妈可不是善茬儿。
“瑶姐姐,这次怎么是你来了?”一个年纪稍稍比林秋月大点,穿着体面的妈妈上了楼梯,与瑶妈妈相互点了点头。
这是晋北将军府卢家主母林秋阳的贴身管事婆子安妈妈,见到瑶妈妈也是诧异,瑶妈妈平日里不得宠,十几年了在林秋月身边还是二等婆子,林秋月只信任平妈妈,瑶妈妈被平妈妈压得死死的,就连跟林秋月出门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
瑶妈妈笑着牵着朱雉,与上来的安妈妈寒暄道,“我们娘子身边没得力的人,我是求了又求才跟了来。”
“照我说,你本是前主人最得力的帮手最体面的掌院女使,不该屈于平婆子之下,你若是愿意,大可来将军府,我们娘子知道您是前主最得力的婆子,就算是您辞了覃家,我们娘子也说了,给您二十亩水田一个庄子养老,定然不比在那位身边过的那么不受人待见。”说这话的时候,安妈妈小声了许多,双手紧紧握着瑶妈妈。
她们都是跟着各自小主子从琅琊陪嫁过来的人,瑶妈妈常年呆在覃家被冷落,难得出门,相见日子少之又少,所以每次相见都是久别重逢般相惜。
瑶妈妈还是笑盈盈的,“多谢安妹妹好心,我呢受主人之托,看护着我们娘子,又怎么敢起异心。”
又道,“我们予姑娘怎么来到满月洲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查无可查?”
安妈妈看了眼房里,凑近了瑶妈妈耳边,小声咬耳朵,“这事儿啊也还真是奇怪,我们大娘子怀着孩子身子不爽,二娘子接手的,查了七八日了,你们覃家的人也跟着在将军府摸查了几日,竟然没有一丝痕迹表明覃大姑娘怎么来的满月洲,莫不是覃大姑娘真的是……天魔星转世,作了法术变身来的?”
瑶妈妈今日来就是想知道覃予和满月洲的事儿,安妈妈是不会跟她有所保留,安妈妈虽然信命,可从来没有明确表现过覃予的命不好,现在听到安妈妈如此说,瑶妈妈明显的不高兴,声量都提高了不少。
“你个老货可别再说这样的话,我可不兴听你这样说,我们姑娘的事儿你还是上点心慢慢查,时间长点无所谓,就怕我们姑娘被人谋害或许另有隐情,不然谁会对付一个病重的小姑娘?”
将军府这边也想过,但实在是没有头绪,安妈妈也不怕得罪瑶妈妈,凑得更近,“我们将军府也是这样想的,我知道你们覃家把矛头指向我们家老夫人,可我们老夫人贵为宁王府之女一生光明磊落,年轻时候也是上过战场的,气度胸襟不是内宅之人能及的,就算覃姑娘再怎么和我们老夫人不和,老夫人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但凡你们存了这个心思都是对老夫人的侮辱,你可当心,早日打消那位的疑虑。”
安妈妈抬着下巴示意林秋月,“满月洲发现姑娘那晚,那位的话你也听到了,脱口就是老夫人,若是让外人听了去,那可是犯上僭越的罪过。”
瑶妈妈也没有怀疑过卢家老夫人,要是卢家老夫人想对付覃予,早年覃予把老夫人气得半死的时候把覃予轰出卢家便是,何至于留着覃予到现在。
“是是是,大安妹妹放心,我家娘子那边面儿上不至于对卢家老夫人有什么,我且好生劝导便是。”
安妈妈这才放心,注意到瑶妈妈牵着的朱雉,这才发觉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避开这个小丫头,正暗自懊悔。
朱雉屈膝给安妈妈行了个礼仪,“大安妈妈妆安。”
瑶妈妈似乎看透安妈妈的心思,拉着朱雉到身前,“这个小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嘴巴严,聪明,一心只有我们姑娘,是个好苗子,将来跟着姑娘,姐姐费心替我照看指点一二。”
安妈妈一直都知道朱雉原来是瑶妈妈的人,虽然她不喜欢覃予,但会多看了几眼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使,瑶妈妈养的小女使。
平妈妈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双手交叠作了礼,满嘴的轻慢,“原来是你呀。”
“是谁来了?”林秋月被覃予说的放宽了情绪,不似刚来的时候悲情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