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妈妈松开握着瑶妈妈的手,站在门口咯咯笑了几声,没有搭平妈妈的话朝里面说道,“覃娘子,覃姑娘这不是好好的吗?哭什么呢?该高兴才对。”
林秋月这才松开覃予,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打趣道,“安妈妈惯会取笑我,我这不是高兴吗?”
安妈妈笑呵呵的走到覃予床边在林秋月和覃予面前屈膝礼了礼,“大娘子身子不爽,您在满月洲照顾覃姑娘,大娘子没什么好担心的就不过来了,让老奴先来看看覃姑娘。”
安妈妈又道,“姑娘也惯会吓人的,醒了一阵又不好了,大娘子急得茶饭不思,以后可不能再吓人了。”
原来是林秋月来了林秋阳才没有来,覃予低眉,上一世,林秋阳宠爱她,可林秋阳对林秋月却是淡淡的,甚至有点疏离轻视,也难怪,她们姐妹两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可她们的母亲黄若雪死得早,林秋阳比林秋月年长十岁,黄若雪死后跟着林远道身边,而林秋月是被林远道的妾韩小娘养大的,被韩小娘养差了。
这两日,覃予昏迷着,林秋月没有回覃家,而是衣不解带呆在满月洲照顾她,林秋阳是一次都没有来过,卢家的主君卢永及其长子卢枡倒是来看过她几次,每次她都在睡着,没见到人。
覃予强撑着笑,窝在林秋月怀里有气无力说道,“予儿睡得沉,让姨母挂心了,晚些予儿再去给姨母请安。”
安妈妈急忙摆手,“姑娘您昏迷了两日,才醒来,要是强撑着去请安,倒显得我们娘子刻薄,姑娘您就别折腾了,等您好了再去也不迟。”
安妈妈对覃予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覃予对她来说抵不过林秋阳,何况这两日林秋阳那边都焦头烂额,谁有空管覃予呀,至少安妈妈是没那个空儿理会她。
两日?覃予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就昏迷了两日?她明明没有喝平妈妈给的药,覃予脑袋一阵眩晕,卧倒床上。
林秋月搂着病弱痛苦的女儿,斜了眼安妈妈历声快语道,“予儿还病着,请什么安,你们卢家非得要折腾死予儿才肯罢休吗?我看就是我那个大姐姐和你们家老夫人……”
还没等林秋月说出后面的话,瑶妈妈急忙打断,“大娘子您这两日照顾予姐儿累着了,说话也没轻没重的,卢家大娘子自然是不会让予姐儿去请安,予姐儿也不过是说一嘴罢了,不当真的。”
覃予身子虚无,一手握着林秋月胳膊,强笑道,“母亲别那么说,姨母最疼爱予儿了,予儿也是担心,您放心,予儿好着呢。”
安妈妈说话有些冷淡,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覃予早就习惯了,从没有多想什么,让安妈妈报平安去了。
直到午后,覃予精神好了些,梅染进门在林秋月身边礼了礼,“覃大娘子,覃家来人,说覃家老太太问您何时回去?覃家一家子等着您回去理事呢。”
林秋月坐在覃予床边,听到覃家老太太这几个字,不由得一颤,双手死死捏住衣角,泪水浸红了眼睛,有些怒气道,“催催催,就知道催,就她事情多?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
“母亲。”覃予躺在床上,拉着林秋月双手,“弟弟没了之后,您身子也不好,覃家那摊子烂事您放手吧,谁爱掌家谁掌家,您就把掌家权丢出去,老太太再想为难您也没那么容易了。”
覃予记忆里覃家老太太全氏是个厉害角色,很不喜欢林秋月这个嫡系长房大媳妇,因为十五年前林秋月嫁到覃家,第二年便怀了第一胎,是个哥儿,不足百日夭折,连大名都还没来得及取,接下来两年无所出,老太太对林秋月也冷了心肠,直到第三年林秋月才怀了覃予,只是覃予出生在鬼节子时,加上覃予出生后有个游方相士来言覃予是个天魔煞星,而覃予出生半个月之后覃家三房的孩子也出生了。
老太太一直对三房媳妇的肚子抱有希望,找相士来算过,大夫也来看过,也找了有经验的乳医摸过胎,都说十之八九是个男胎,可覃予出生后,三房生的也是个女孩,老太太因为相士的话一直认为是覃予把本来在全氏肚子里的男孙子给克走了。
所以老太太一直认为覃予是个妖孽,天魔煞星,覃予成为让老太太极度厌恶的存在,林秋月的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只是老太太从那以后刻薄林秋月,林秋月掌家,老太太把权,林秋月处处受到掣肘,嫁妆也拿出来贴补覃家日常开销。
直到今年年初,林秋月再次确诊有孕,老太太更是明令覃予不许回覃家,而就因为林秋月来卢家看过一次覃予回去后林秋月就小产了,老太太说覃予克死了她嫡亲的孙子,从那以后……
覃予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上一世就是因为林秋月失去了肚子里孩子,以后再也没能有孩子,覃家老太太非得要覃光宁休了林秋月,再娶一个能生儿子的继室回来,覃光宁自诩文官清流,深知无故不能休妻,自是不肯,当时在覃家闹的是很难看。
再后来老太太放权给家中另外两房的媳妇,那两房又是个厉害角色,林秋月不太聪明,深受打击,把未出阁时家中小娘教的那些下三滥手段都拿了出来,中了老太太的圈套,愣是生生的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覃光宁的敬重也消耗殆尽。
平妈妈坐在林秋月身边插话道,“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呢,娘子是覃家主母,没了掌家权还算什么主母,照老奴看来,老太太就是想折腾我们娘子,娘子不用怕她,我们琅琊娘家也不是吃素的,一封家书,老太太再怎么也得怕上几日。”
上一世,平妈妈也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中了老太太的计,林家来人之后发现覃家相安无事,林秋月从此在东京得了个不贤不孝,陷害婆母的名声。
瑶妈妈一直站在门口,听见平妈妈如此说,不由得蹙了蹙眉,一手扶着门框,房门吱呀的声音吸引了覃予的目光。
那是瑶妈妈,覃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上一世,瑶妈妈是个心思缜密,眼界高的婆子,最后还在林秋月身边只有这个瑶妈妈,陪着林秋月吃苦受罪。
林秋月长叹一口气,没有把覃予的话听进去,她小心给覃予盖好被子,安慰道,“你还小,这些事情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养身体,母亲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覃予知道劝不住,也没再劝,当还是对林秋月的身子有点不放心,与身边的朱雉说道,“我记得今日姨母有请李太医过来?”
朱雉点点头,“您醒了,府中已经去请太医了。”
“请李太医也顺便过来给母亲也看看吧,就说是我非要的。”
朱雉行了个礼,便匆匆去了。
林秋月看了覃予一眼,覃予果真是懂事了很多,“好孩子,不用如此,我们家又不是请不起大夫了,母亲身子好得很呢。”
“母亲。”覃予紧紧扣着林秋月胳膊,“弟弟去了才没多久,女儿又病了,您卢家覃家两头跑,身子怎么能好,听女儿的,李太医是宫里最好的圣手,李太医看了女儿才能安心。”
林秋月想了想,“也好,只是如此卢家要怎么看我们,又怎么对你......”
覃予只是笑着,平妈妈与青鸦侍候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