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萧弈良而言,自然是越早把女儿认回来越好,可他也知道自己缺失在女儿生命中十五年,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顾南乔心里有怨气很正常,她不愿意开口认他,萧弈良也理解。
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这点失落也抵不过终于找到了女儿的欢喜。
见他咧开嘴角笑,像个孩子一般欢喜,顾南乔忍不住给他泼冷水:“就算我通过了药粉的验证,可您怎么就这么确定我是您女儿?我听说映月族心口有彼岸花的人可不少。”
“其实只有每一任的继承人才有彼岸花。”萧弈良道:
“当年你娘也有彼岸花,只不过后来她嫁给我之后,彼岸花便消失了,听兰清莞说,清芜为了跟我在一起,与岳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一气之下,自己跑去了灵石边,用秘药把彼岸花给消除了,否则当年她即便有心疾,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彼岸花生长在心口,与心脏相连接,彼岸花消失,对心脏本来就有一定的影响,后来又中了一箭,这一箭直击心脏,给她留下了心疾,可想而知当年兰清芜为了跟萧弈良在一起,放弃了多少。
只可惜,他们之间的爱情宛如一场华丽的烟火,一闪而逝,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他们却天人永隔了。
顾南乔了然,所以即便是跟映月族有血脉关系,可不是映月族的族长或者未来族长,这药粉撒上去了也起不了作用。
萧弈良又跟顾南乔说了一些关于南域和映月族的事情,而后才离开。
等他离开书房后,顾南乔望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
她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时,就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墨哥哥。”顾南乔喊了一声。
墨玉珩信步而来,温柔的揉了揉顾南乔的发顶,“我看萧老爷下楼时有些失落,可是你们谈话不愉快?”
他要想偷听的话,自然是能偷听到的,这里毕竟是墨家,不过他向来都很尊重顾南乔,两人之间,在顾南乔把自己的身世坦白之后,再无秘密。
顾南乔把刚才和萧弈良之间的谈话挑选了一些关键点跟墨玉珩说了一通,墨玉珩听完后,扬眉道:“小阿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是曲大妞,心里没法接受萧弈良这个便宜父亲?”
还别说,顾南乔心里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促使她对着萧弈良这张脸就喊不出‘爹’这个字。
其实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顺势认了爹也是可以的,特别是在刚刚验证她身份的时候,只可惜她喊不出口。
墨玉珩安抚她道:“喊不出就喊不出吧,这不是什么大事,萧老爷是聪明人,他不会怪罪于你,至于你以后要不要喊他,到时候再说吧。”
顾南乔默然的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她又能怎样呢?
总之要她喊萧弈良‘爹’,她现在真的喊不出口。
见顾南乔心情还是有些不好,墨玉珩道:“天色还早,你要不要去县城散散心?今儿是中秋佳节,县城应该还挺热闹的。”
大齐人注重节日,除了传统节日之外,每个地方还有每个地方富有特色的节日。
今儿中秋佳节,在乡下这些地方,只是家家户户吃点月饼庆贺一二,但是县城里有庙会,可热闹了。
要是以往,顾南乔听到有玩的地方,定然会很是高兴,迫不及待就准备好东西去逛了,可今天因为萧弈良和曲家的事情,顾南乔有些意志阑珊。
她摆摆手道:“墨哥哥,我还是在家里休息吧,就不去城里了。”
“心情不好就出去外面走走,老是闷在家里会把自己闷坏的。”墨玉珩不由分说牵起了顾南乔的手,两人一同下楼,撑着伞往院子旁边的马棚走去。
套上了马车,墨玉珩扶着顾南乔上了马车,自己驾车离开。
他们的动作没有避开众人,萧弈良正在房间里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场暴雨已经过去,此时天空的乌云也消散了些许,露出了一抹亮光。
萧弈良看着外面的景致,此时的心境跟此时的天空一样,上面的乌云已经渐渐散去,他也找到了自己的闺女,只要把闺女带回家,便能戳穿了假郡主的假面,至于幕后之人,自然也不能放过。
雨过天晴,他相信这件事迟早也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就是在他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看到了墨玉珩牵着顾南乔小手的画面。
顿时气得他差点没爆炸,虽说顾南乔没有喊他爹,但是在萧弈良看来顾南乔只是一时之间开不了口罢了,等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可没有想到自家闺女还没有认回来,便被一个无耻小人给抢走了。
都说岳父和女婿天生是仇敌,这不,刚才还对墨玉珩很是感激的萧弈良,在这一刻是恨不得跑过去把墨玉珩给撕了。
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真的要是这么行事,不仅仅会败坏了顾南乔的名声,说不定还会增加他把女儿带回去的阻力。
为了将来,为了能成功的把女儿带回家,他忍了!
不过这小子胆大妄为,连他女儿的便宜都敢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怎么行!
萧弈良还没有把女儿给认回来,倒是先思虑起了如何把女儿身边的豺狼虎豹赶走的烦心事。
天空露白,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天边的光越来越亮,大家也知道,这一场暴风雨,算是过去了。
可对于曲家村的曲大成家里而言,还是乌云罩顶。
曲大成一家的惨状可不是用语言就能形容的,曲大成被废了一只胳膊,曲江氏同样也被废了一只胳膊,江大胖更惨,腿被废了还不算,在被丢弃的时候,眼睛还给弄伤了。
江水芹同样也是遭了点罪,不过比起继父、母亲、哥哥,她的伤也只能算是小伤了,江李氏虽然没受伤,但是她也被今天的一幕吓破了胆。
整个人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
曲家村的村长见他们被丢回来时就是这个模样,连忙把人送回了家,本想遣人去蒲家村请顾南乔过来医治,谁知道一直哀嚎个不停的曲大成听到顾南乔的名字,激动得打断了他的话,说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让顾南乔医治。
要知道他们一家此时的惨状可不就是因为顾南乔的缘故么!
要不是因为顾南乔,他们此时还好手好脚的活着,哪里会遭这份罪!
曲家村村长不明白他为何要拒绝,不过人家不愿意,他也不能执意把人请来,可这十里八村实在是没有精通药理的人,最后没办法,只能请了隔壁村给牲畜看病的兽医过来,让他帮着看。
医人和医动物可不一样,对方也只是会给牲畜看看普通的病罢了,给牲畜看病讲究的是经验,那些牛羊猪不是闹肚子就是肚里有虫,再不然就是发烧什么的,这些病对兽医而言,早就熟悉到不行了。
只需看一眼牲畜的模样和饭量,就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可这位兽医确实是没有给人看过病,当他被请过来,看到满屋子缺胳膊断腿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种病他实在是治疗不了。
兽医想了想,很是委婉的建议道:“曾听闻蒲家村的顾大夫医术高明,别看人家是女子,可她已经医治好了不少断腿之人。”
要知道当年蒲家村的伍金良腿被熊瞎子一脚踩断了、碎了,大家都以为他此生要跟床榻度过了,可谁能想到,顾南乔一出手,就接好了伍金良的腿,虽说现在走路还是有些跛,但是比起只能日日在榻上度过,这个结果,实在是令人吃惊。
“我都说了我不要找顾南乔看病,不许找她给我看病,找她来,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曲大成扭曲着脸,嘶声力竭的喊着,话语中满是对顾南乔的浓浓恨意。
大家都很不能理解,有些人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觉得曲大成不仅仅是手废了,怕是脑子也给废了。
人家既然不乐意,村长也不好勉强,最后只能让兽医给开了点止疼药和止血药,给曲大成一家用。
等处理好他们一家的伤口,天色也不早了,大家纷纷告辞离开。
江李氏任劳任怨的给家里人煮了粥。
用了止疼药,伤口倒是没有那么疼了,吃了粥,曲大成整个人才算是活了过来。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处在惊心胆颤里,先是被萧弈良一群人给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后来是见到了顾南乔,被她吓得半死,本以为当初下手这么狠,她眼睛都翻白了,只余下了一口气,一副活不成的模样。
不然曲大成又怎么会舍得把曲大妞丢去深山里喂狼?
但凡曲大妞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曲大成都会汲取干净。
可没想到曲大妞这条命还真是出人意料,都出气多进气少了,居然还活了过来,不仅如此,还活得如此精彩。
曲大成暗暗想着,早知道顾南乔是曲大妞的话,他一早就应该去蒲家村把她找回来。
这两年多,他也没少听到顾南乔这个名字,可他从来没有把这个人跟他以前的养女联系在一起。
各方面这两人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曲大妞性子弱懦、胆小如鼠,虽然她干活是一把好手,能把家里家外处理的很不错,但也不过是一个没见识的村姑罢了,可顾南乔不同,她是十里八村的传奇人物。
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医术无双,这很难得,更难得的是她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做了很多善事,他们曲家村也有不少人去蒲家村找她看病,回来时,个个都赞不绝口。
只可惜从这里到蒲家村要换两种交通工具,要多花费些时间,一般来说,不是病重到无法忍受,怕是也没有人特意跑去。
这也就是古代交通不便的弊端,饶是他早已经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可偏偏没有跟顾南乔见过面,早知道她是曲大妞,他自该早早就去见她。
曲大成后悔的叹口气,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原本就在他面前,只可惜被他给错过了。
想起这件事,曲大成心如刀割,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忍受,可心里的痛,只会越来越重。
特别是看着不能动弹的手臂,更是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件事。
曲大成满心懊悔,曲江氏心里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不过曲大成是后悔没能早点认出顾南乔,没能占便宜,而曲江氏则是懊悔当初早知道就应该等曲大妞断气以后才丢弃,免得她活在世间害人。
在曲江氏眼中,曲大妞就是一个害人精,哪怕她改了名字,也依然还是害人精。
以前没丢出去的时候,曲大妞克着她女儿,村里人都赞扬曲大妞,说她能干、懂事,以后定然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而她的女儿被衬托成了一个好吃懒做之人。
到了年龄,也没有几户人家上门求亲,就算是上门试探的,也不过是些贫苦之家。
她的闺女如珠如宝的长大,从来没有吃过一点点苦,曲江氏自然不会让她嫁到那些贫苦之家,只可惜她看中的人家,却无人上门提亲。
这可把她气坏了。
好不容易隔壁村的孔家来提亲,曲江氏是满心欢喜的招待对方,偏偏孔家看中的还是曲大妞。
凭什么?
曲大妞有哪点好?为何这些家境好的人家愿意求娶她,却不愿意求娶她的女儿?
曲江氏心里其实也明白,这挑媳妇跟选女婿是一毛一样。
曲江氏对她未来的女婿是挑挑拣拣,这个看不上,那个配不上,这个太穷,那个太丑,可她却忘了自家闺女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这里是乡下,大家伙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为的就是糊口,江水芹把自己当成了千金小姐对待,什么活计都不肯干,说是干活会把手变粗糙,晒太阳多了,皮肤会黑。
她这样的脾性,别说普通人家了,就是小富之家,怕是也消受不起。
曲江氏却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教育孩子可有不妥之处,只会指责别人没眼光,眼瞎。
放着她的好女儿不选,偏偏看中了一无是处的曲大妞。
她除了漂亮点,还有什么?
可偏偏这个死丫头都已经被她折磨得面黄肌瘦了,却依然比她的闺女更漂亮,连带着她那不争气的儿子目光也都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在她眼中,江大胖是千般好万般好,这个世上没有比她儿子更优秀的人了。
却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捉弄,她这么好的儿子,居然找不到一个好媳妇,每次她请人上门说媒,对方不是委婉拒绝,就是表示自己高攀不起,有些直肠子的人,甚至还开口嘲讽了他们一通。
挑挑拣拣了好几年,儿子儿子没有娶到媳妇,女儿女儿没嫁出去!
不然当时她也不会在孔家太太上门试探口风的时候,狠下心肠直接把曲大妞送给了她儿子。
可没有想到曲大妞性子烈,居然伤了她儿子。
曲江氏想到这里,眼里阴霾更浓,心里对顾南乔的恨意如浪潮涌来。
“水芹,你半个月前就知道顾南乔是曲大妞了,你为何不回家跟我说一声?”曲大成抱怨道:“早知道她是曲大妞,我定要找上门去。”要比银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曲大妞是吃他家里的粮食长大的,虽说他没有生她,但是养了她。
生恩可没有养恩大,顾南乔要是敢拒绝他,或者赶他出门,自然会有舆论压迫她,说不定她还会被官府判刑,到时候顾南乔所拥有的一切,那都是他的了。
曲大成想起墨家的砖瓦房,还有院子、家具,羡慕到不行。
江水芹的伤不过是皮外伤,看着虽然吓人,但是却没有伤到筋骨,她皱着眉头坐在一旁,听到曲大成的问话,她道:“我那时候吓坏了,虽然我以前也见过她两次,但是却不知道她是顾南乔,等我静下来想要告诉你们的时候,中秋节到了,便想着过了节日再告诉你们也不迟,可谁知道,计划比不上变化,发生了今儿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江水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当初她这门亲事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别看她跟孔海斐夫妻情深,可她也知道这两年来,她没生下一儿半女,哪怕她笼络住了孔海斐的心,没有子女,也等于在孔家没有站稳脚跟。
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江水芹知道自己要是再没有孩子,就算孔海斐不变心,婆婆也会施压。
“你啊你,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曲大成悔恨不已道,觉得自己痛失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要是早一点知道,哪怕是早个一两天,他也能从顾南乔身上刮下一层油水,现在好了,一家人断手的断手,断脚的断脚,还有那一行不好惹的人住在墨家,他就算想去找顾南乔麻烦,都没胆子去。
这群人实在是太吓人了,出手狠戾,毫不留情。
曲江氏也颇有些抱怨,伤口上已经敷了止疼药,可是她额头上的冷汗还是不停的滑落。
“早知道她的命这么大,当年就不应该把她到山里,在后院挖个坑把她埋了,一劳永逸。”曲江氏恨恨道。
曲大成也很赞同曲江氏这句话,可是人生难买早知道,当年他们会决定把曲大妞丢去山里,完全是嫌弃她死在家里晦气。
还有就是担心曲大妞死了以后冤魂不散,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所以曲大成这才特意赶在曲大妞断气之前把她丢了出去。
不过......不知道顾南乔是曲大妞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曲大成想着,怎么也得从顾南乔这里弄点银子过来,不然都对不住他们一家人。
只是要怎么弄银子,还得好好想想,这件事最好是在萧弈良这群人离开之后。
他们还在蒲家村,曲大成万万是不敢去找顾南乔的,生怕他们把他的另一只手也给废了。
曲家人可还不知道顾南乔那边已经放出了消息,等事情传开之后,曲大成一家的名声,怕是就会如同粪坑里的石头,人人嫌弃。
说不定连曲家村都容不下他们。
曲家这群人心思各异,不管他们想要算计什么,可在他们伤还没有养好之前,全都是瞎想罢了!
县城
一辆马车经过了城门口的检查,顺利到达了百味斋麻辣烫店铺后面的院子,把马车放好,墨玉珩便带着顾南乔上街。
县城的庙会一般都安排在罗九坊。
罗九坊是以人名命名的,这条巷子,从街头到街尾全都属于一个名为罗九的人。
他家财万贯,却乐善好施,一生做了不知道多少善事,可惜他为人善良,却命运多舛,年幼时父母俱亡,族人不容,他只能在街头巷尾乞讨为生,长大之后却做出了一番大作为。
也因为他年幼时的经历,他有钱了之后也没有忘本,经常在城门口施粥助人。
当时的县太爷见他家财不少,起了贪念,便设计了一出戏,让罗九官司缠身。
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打官司都是一个极为费钱的事情。
罗九被人设计,有口难辩,县太爷呢,看中的就是罗九无权无势,家财万贯,把他弄进牢里,为的就是薅羊毛,自然不会轻轻揭过。
等官司了事,罗九从衙门出来时,家里的钱财已经散尽,妻离子散,独独剩下他一人四处飘零。
失去了一切,可罗九没有放弃自己,重新拼搏,五年后他重回高峰,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罗九不在日日在城门口施粥施药,而是把所有的银子都用于买商铺。
经过调查,他也知道当年设计陷害他的人是谁,找出了证据,直接去州府告状,县太爷下狱,当年被他贪墨的银两也全数归还给了罗九。
他善于经营,经过十来年的积累,他买下了三条巷子的商铺和院子。
当年离他而去的妻子和孩子也全都找上门了,可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对于他们的来意,罗九心知肚明,还不就是想要继承他的万贯家财。
可他的心早就寒了,面对他们的各种讨好,罗九不以为意,心中却暗暗有了主意。
在去世之前,罗九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国库。
而他的妻子和孩子,却分文未得。
有人说他傻,也有人说他大义,毕竟有多少人能够眼都不眨,把全部的财产都捐给国库?还不求一丝回报?
可也因为这件事,几年来一直都讨好他的前妻和孩子,再一次弃他而去。
罗九却不甚在意,悠哉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直到寿终正寝。
衙门为了纪念他的贡献,便把他捐赠的这片地方,改名为了罗九坊。
这些商铺全都没有出售,不过都是出租出去,逢年过节的时候,这里极为热闹。
两人肩并肩走到罗九坊的街口,入目的就是一座宏伟的石门,上面雕刻着龙和凤,石门两边还放着两只石狮子。
石门上面写着偌大的三个大字‘罗九坊’。
罗九坊三个大字是黑色的匾额,字体以草书书写,金灿灿的颜色,还闪着光,十分耀眼。
过了石门,入目的就是熙熙攘攘的人潮,街道两旁店铺全开,贩卖着各种各样的新奇精巧、贵重的物品。
每个店铺都生意火爆,不仅如此,街边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子,卖着一些不太贵重却又别具一格的小玩意儿。
顾南乔对店铺里的东西兴趣不大,不过对于街道两边的小摊子,兴致勃勃。
小摊子上贩卖的东西,比较常见的有:绢花、梳子、头绳、小吃、糖人、风筝......等等。
做工虽然是花了不少心思,但是却也比不上店铺里的精贵,不过价格实惠,普通百姓买得起。
至于店铺里的东西,每个铺子所卖的物品全都不一样,就算卖同一种类型的产品,做工和花样也不同。
听说在这里购买的东西,在邻水县都是独一无二。
顾南乔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啃着糖葫芦,手里还提着好几包的零嘴。
两腮塞得鼓鼓的,脸蛋也显得圆润不少。
墨玉珩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跑来跑去,觉得今儿把她带出来算是做对了。
否则这丫头一直留在家里,还不知道会闷出什么病。
别看顾南乔来的时候不甘不愿,可是来了以后,便玩疯了,这里逗弄一下,那里触碰一下,发出了铜铃般的清脆笑声,惹来了众人艳羡目光。
大家看着她乐不可支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墨玉珩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她看中了什么东西,他便买什么,不管有用没用,只要顾南乔喜欢,统统都包起来。
都说女人不管是开心还是伤心,都喜欢买买买。
伤心时,买买买能驱散心中的难过,开心时买买买,则是能把一份快乐转变为两份,三份,无数份。
顾南乔也是如此,在罗九坊不知道买了多少东西,顾南乔心情终于好了,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她望着前面一家制作首饰的铺子,对墨玉珩道:“墨哥哥,我们很久都没有添置首饰了,不如去看看如何?”
最好是能定制一套两人一模一样的首饰,从簪子到腰间悬挂的玉佩什么,如此想想,都让顾南乔兴奋不已。
对于顾南乔的提议,墨玉珩从来不会拒绝,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家首饰铺子名为玲珑阁,里面除了贩卖首饰之外,还有许多姑娘家喜欢的精巧玩具。
两人一进门,就有伙计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待他们,请他们到雅间喝茶挑选首饰。
玲珑阁的茶水很是不错,糕点也很可口,伙计的服务更是周到,送上来的首饰图片也都是很是精巧。
伙计一看顾南乔和墨玉珩的衣着就知道这两位不差钱,更是热情的给他们介绍店里最好的几样首饰。
只可惜顾南乔对这些精美的首饰都兴致缺缺,她这次想要找的是情侣首饰。
顾南乔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伙计挠挠头道:“客官,我们店里暂时没有符合您要求的首饰,不过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店里的铸造师请来,您跟他详谈如何?”
顾南乔当然知道古人大多含蓄,男女双方在街上还没有订亲以前,靠得太近都会被家里人敲打敲打。
更别说戴同一种首饰了,怕是只有成亲的时候才会穿戴相配套的衣裳和头饰。
想着,顾南乔同意了伙计的建议,在雅间里等了一会儿,玲珑阁的铸造师便出现了。
双方相互问好,铸造师显然已经从伙计这里得知了顾南乔要求,他拿出了一些还没有完善的草纸,还有几张宣纸。
先是问顾南乔需要什么样的花样,如果顾南乔没有想好的话,他这里倒是可以推荐几款不错的款式。
玲珑阁里的首饰都是独一无二,价格昂贵也都是昂贵在设计费和材料上面。
顾南乔仔细的听了听铸造师的建议,最后选定了白玉孔雀簪,选定好了女子的首饰花纹,再要决定男子的首饰便轻松了许多。
男子的头饰比起女子的头饰总是要简单很多,很快也定了下来,也都是用白玉雕琢而成,花纹也都是以孔雀为主,不过一个更显女子柔美,一个则显得男子大气。
顾南乔对这副头饰的图纸还是算比较满意。
而后便开始选玉佩。
头饰用白玉,玉佩铸造师也建议用白玉。
顾南乔觉得这么搭配也很好看,便同意了,玉佩的形状一个如同天空的月牙,一个则是椭圆形,两个玉佩看起来除了材料一样以外,其余都不相同,但是只要两块玉佩合在一起,便会发现这是一个圆月,上面的图案是嫦娥奔月。
选定好了头饰和玉佩,付了定金,半个月后才能看到成品,顾南乔也不着急,从玲珑阁出来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街道两边都点上了灯笼。
原本风格一致的铺子和街道,因为有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点缀,呈现出了另一种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