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众将领听令，不论什么情况，全力攻城。”既然看不清楚前路，那王博便亲自去探一探这条路。
“王将军，我等得起。”萧琮偏头看向王博，带着慎重，两人头一次针锋相对。
于萧琮而言，比起面前这玉门关，王博的安全显得尤为重要。
“陛下，这个城必须攻。现在攻破了玉门关，来年春暖花开，我们便可以直攻京城屏障居庸关。”
一双眸子比星辰还亮眼，来年，王博就能牵着萧琮的手，带着爹娘好好游一游京城了。
王博眸中没有恐惧，只有熊熊燃烧的野心和非要不可的执念。
“王将军，孤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依然觉得要深思熟虑之后，再行军。”萧琮攥住了王博的手腕，他不放心。
对视良久，王博反手握住萧琮的手，柔柔抚慰：“这一战，有我在，玉门关一定给陛下攻下来。”
是将军，从来都没有万无一失。
这点王博懂，萧琮也懂。
“李相，三日内集结墨玉军最强实力，组成百人突袭队，以防不时之需。”萧琮最终选择妥协，为了尚未发生的事情和王博再争执下去，萧琮觉得不值得。
如今他的小将军一定要为他去攻城，那他萧琮竭力替他留下后路。
“宿斗，持续观察，但凡有异动，及时禀报。”
“臣遵旨。”
李珍和宿斗其实不太理解萧琮此刻的慌张。
这一路走来，从京城到铁岭，从铁岭再到如今的玉门关，他们时时刻刻都是在刀口上舔血。
但没有一次，萧琮如眼前这般举棋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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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旗猎猎，二十万镇北军压境玉门关。
萧道站在城楼之上俯瞰，由近及远看到得是：盾牌、战马、剑矢、将士、投石车。
王博这一战，也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在打。
而他萧道，非胜不可。
“王博，你有今日，全靠本王的成全与栽培。”
“今日你剑刃直指本王，是否太过忘恩负义？”秋风萧瑟，萧道又一次后悔当初没有直接砍了王博。
如今养虎为患，反而让他那个逆子借了东风，扶摇而上。
“本将军感谢你什么？”讥讽，王博从来不是不会说话之人，只是不喜欢和旁人说废话。
“是要感谢你萧道平白无故囚禁我爹娘整整三年？”
“是要感谢你用一个铁笼将本将军绑到京城，重刑逼迫？”
“还是要感谢你亲手下毒毁了亲子的双眼？”
“抑或是感谢你纵容昏君废了亲子的双腿？”
字字珠玑，比萧琮与萧道城门上那一番对决比起来，不遑多让。
“数月不见，你这张嘴倒也变得能说会道，是你趴在萧琮床榻之时，他教你的？”
萧道知道自己在战场上说这等事情不够道义，比起胜利，道义也不过如此。
“陛下对本将军的遵遵教诲，本将军自当铭记于心。”王博怎么会觉得能爬上萧琮的床是耻辱？
能爬上萧琮的床，是他积了几辈子的福换来的。
下辈子，他还要爬。
“反观摄政王，对待亲生儿子尚且如此，南征军的诸位将士，你们就相信一朝事成，萧道会善待你们吗？”
唇枪舌战的目的，就是要乱了萧道的军心。
比起萧道提的那些轻飘飘的话语，王博的这一问直击灵魂。
站在玉门关城门之后严阵以待的南征军，那颗因着古朴被囚禁而惶惶不安的心，变得更加迷茫。
他们的性命，于萧道而言，从来都不重要。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钱昀抢在萧道前面开怼，又一次将自己的忠心呈上。
“我四十万南征军此战必胜，前方等着我们的就是封狼居胥。”
萧道还是让钱昀把话说完了，但心里显然不快，钱昀没有资格代替他做承诺。
“钱将军，多杀敌，少说话。”低声指责，但语气尚可。
“今日我王博在此承诺，所有投降的镇北军，不杀！”言尽于此，最终的抉择要由站在玉门关城门后的南征军自己来做。
萧道眉头紧皱，并未下达出城迎战的指令。
王博面色沉着，这玉门关就强攻吧：“徐英，放箭。”
王博话落，站在萧道旁边的钱昀便夺过盾牌挡在萧道面前：“王爷，有末将在，绝对不会让他人伤害到您的。”
萧道闭上眼睛强忍怒气：这是他自己挑的，他得认。
虽然不够聪明，但最起码听话，光这一点就比古朴好太多。
徐英带领五百将士，在盾牌的掩护之下，带火的飞矛以壕沟为目标，开始射击。
火可破百毒，这壕沟内若是水，他们便架起木板与楼梯。
但王博害怕这壕沟内的东西，不是水。
果不其然，这壕沟里的，不是单纯的水。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箭矢攻击的钱昀慢慢放下盾牌。
可随之而来撩了眼睛的是自壕沟燃起的焰火。
萧道死死盯着王博，质问钱昀：“你泄露了消息吗？”
坏水是萧道依着与南越王数年交情，悄摸着交易的。
就算萧琮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发现。
“末将没有，最后的坏水都是臣今日晨起之时，趴在地上偷偷放的，绝对没有第二人知晓。”
昔日来自萧道的偏宠仿佛只是一场美梦，在萧道的怒火和威压之下，钱昀只能匍匐在地，冷汗冽冽流下。
壕沟表面的浮油层烧毁之后，再遇到明火，震天的爆炸声席卷。
石壁垒起来的城墙，被腐蚀出一个个黑坑。
纵然提前做好保护措施的徐英等人，被那水飞溅到的之后，精铁的铠甲也便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洞。
伴随着爆炸声，站在城楼之上的萧道和跪在地上的钱昀，感受到这座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城池，抖了抖。
“萧道，你这心真的蔫坏了。”
张飞直接站上战马，扛在肩膀上的砍刀直接指向萧道：“你掺了啥鬼东西进去，他妈的，老子要是掉下去，岂不是连个渣滓都留不下。”
萧二自然的接过张勋的话，将张勋没有想到的点，直接点破。
“勋儿，不仅我们，不慎从城楼上掉下来的南征军，也连灰都不会剩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