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自己约的啥啥,含泪也要打完!
张涯禁不住揉揉眉心,喊来祝丽莎、卢雪静作陪。
侍女奉上茶水后,他微笑说道:“齐大娘子!其实在我看来,开脚店并非易事,投入钱财颇多,收益也不好预测。你以为然否?”
“张郎君,你说的哪能不在理。”
八面玲珑的齐大娘子,瞬间起身行礼道,“奴家这不就讨要方略来了?望张郎君指点下迷津,莫让几位小娘子流落街头。”
“谬赞了、谬赞了!也罢,我有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张郎君尽管开口,奴家一定实话实说。”
“成!你将怡翠楼换成脚店,期望的获利是多少?”
“这儿……”齐大娘子顿时懵呆,旋即才试探道,“张郎君!日入账两贯有奇,便是好的?”
好嘛!啥也没准备。
要单靠咱的策略……张涯捏了捏额头,
“罢了!此问题略过。”
未几,他颇为严肃的说道,“州城中有多少住户?二等户以上者几何?已有几家脚店?经营情况如何?”
……
问清楚市场情况、消费能力后,张涯感觉这事儿有点棘手。
宋朝次边地的所谓州城,人口、经济规模,比后世乡镇的市集都不如,何况已经有数家脚店。
挤进这个行当中,还想获得好收益,肯定是困难重重。
闭目思索了半天,张涯认真说道:“齐大娘子!做普通类型的脚店,想必是不可取的。我有个建议,你姑且听之……”
“安宁酒楼?不妥,不妥!”
齐大娘子甚是惊异,急速摇摇头道,“奴家这不是正店,美酒酿制皆无……哪里能用这样的硕大名号”
张涯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呃!咱貌似犯常识性错误了。
宋朝时期的正店,也是资本雄厚的脚店,这些有酿酒、销售权,虽然酒曲需从官府购买。
平常脚店没有这个特权,就是普通的食宿旅馆。
做事有始有终,要做就要做好。张涯插手餐饮业,赚钱、分红倒是其次,引领出一条道路,才是他的目标。
“没有自酿酒液,就不能称酒楼?此言差矣!”
面不改色心不跳,张涯徐徐说道,“你若是决心改行,就按这个策略进行,否则整件事就此作罢!”
“可这儿……不留客住宿,怎能保证获利?”齐大娘子疑虑重重。
张涯淡淡道:“信我不?”
“信!”
“信则何须多言。”
见张涯如此胸有成竹,齐大娘子皱皱眉头,急促地跺跺脚,起身大礼拜谢,完全答应这些方略。
怪不得能撑起一座青楼,极其有魄力、有胆识。
暗中给齐大娘子点个赞,张涯笑着说道:“今岁前半年,需整修小院、增建房屋、添置桌椅,你手中钱财可够?”
“手中财物,大抵足用。不过,这个瓷砖铺地?”
“我来协调此事。你只需按照规划进行……”张涯提供一揽子方案,并解决其中的难点,齐大娘子负责出钱财。
整修怡翠楼小院,全部码上方砖,用来停车、喂马;增建干净整洁的厨房、六间临街门面房,以及标准的厕所、洗漱间。
这些新房均青白瓷砖铺地,浅白桑皮纸铺墙。
两位厨娘完成比赛,回返阳凌苑之后,张涯还要亲自带队,利用半年多的时间,特训出三名厨师。
至于他们的忠诚度,齐大娘子负责搞定。
四位青楼歌妓‘转行’成迎宾员、或者服务员,和六名宫娥一起,练习瑜伽、习练礼仪,接受江碧尘等四位侍女的培训。
常月娥、杜晓莉二人,已担任利民工坊的会计,除了阳凌苑侍女的月例钱,还多领一份工资。
为此,张涯代缴了这些‘学员’的学费,也算是给江碧尘等人的额外奖励,鼓励她们培训时更加用心。
安宁酒楼开业之后,取盈利五五分成。不过,张涯自我限定了权限,只取头三年的利润分红。
各方面都取得一致,齐大娘子便告辞离开。
找寻厨师苗子学艺,将四位歌妓送抵阳凌苑……等等琐事亦颇重,特别是找寻泥瓦匠建房,则需要从附近州府请来。
这位‘女强人’有得忙了。
望着齐大娘子的背影,张涯心中叹息连连。
由于官府的征调,泥瓦匠相对匮乏、捉襟见肘。他虽将获得百位泥瓦匠,但不便再分出人手,去帮助齐大娘子建造门店。
毕竟利民工坊、村民的新住宅、以及稻田沟渠修筑,要趁着开春时节营建,均不能拖拖拉拉的。
况且,事情一码归一码。
公私分明、条理清晰,方能不迷糊。
被范仲淹、韩琦联手双打、赶鸭子上架,张涯任职宁州建设兵团总策划,身份从大雇主转变成主官,很多事宜需要切割清楚。
首先就是财政。
喊来高德仁和几位都头,张涯干脆利索的做出决断——最后的梯田营建暂停,并足额给付厢卒薪水。
这些只是厢兵的个人收入,和建设兵团‘小金库’无关。
之后,张涯问道:“高叔!范相公给了多少启动经费?换句话说,最后给了多少军俸?我们可否统一利用?”
“远之!范相公给了十个月的军资……”
翻看着一本簿册,高德仁忧虑说道,“不过,新到厢卒未参与各项工程,家资寥寥无几,若不发放军俸,恐怕食不果腹。”
麻麻匹!任何改革事宜,都是一堆麻烦!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张涯敲着桌面说道:“他们的温饱问题,需妥善解决,否则就是大麻烦。”
“远之,可有良策?”
“高叔!事情要一件件做。”
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张涯徐徐说道,“这些军俸即日起暂时封存。我让雪静来帮衬,免费梳理文册,教授几位账房……”
“远之!可这儿,太冒险了。”
“高叔莫忧,暂时没啥事儿!不过,你要去面见包太守,依照范相公的承若,让州府划拨荒田,不要误了今岁春耕。”
“可这儿……”
双眼盯着张涯,高德仁不可思议道,“荒田划拨在哪里?整个利民塬、以附近梯田,都在远之的名下。”
张涯不慌不忙,展开张简易图纸。这是紫宁官道的示意图,其上临路的小片塬地,不管有无主户,均打上了标记。
“高叔!请告知包太守,紫宁官道交官府养护。”
他点着图纸,笑着说道:“然建设兵团初创,需安置富余人手。在这几个小塬地,请调拨荒田,营建护路道班、兼种田自救……”
“五个护路道班,这是什么职位?共需五十人!”
有些摸不着头脑,高德仁弱弱的说道,“远之,你这是让宁州府出些钱财,可是包希仁能答应否?”
“莫忧!包太守会答应的,给他看看这个条陈……”张涯风轻云淡说道,继而拿出一本簿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