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地师。
就是观山望水的‘风水师’，也是古老传承的地质人才。毕竟专探石油井，涉及地质专业、机械专业。
搞一搞钢铁钻井器械，张涯觉得还有可能成功。但对油井位置的选取，他真的是一窍不通，还需这些‘古老专才’出马。
四川盆地中为了开采井盐，貌似开发出最古老的深井——卓筒井，井深可达百米以上，移植过来开采石油，应该是可行的。
然则，张涯对于这个，不算充分了解。提出建议之时，便重点强调尝试，不负责百分百成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更关注大宋中枢许诺的五百石，大约二十三吨石油，是否能顺利得到，毕竟韩琦将油价提升了数倍！
连带轻油的获利，这些石油的‘价值’，瞬间高达数千贯。若是韩琦不给后续的，有大把的理由可用来搪塞。
见韩琦激动起来，范仲淹赶紧打圆场。
“稚圭莫急！远之说笑矣……”
他微笑说道，继而严肃强调，“然则，轻油乃是军国重器，远之所炼出的轻油，以及那个橡胶，需交给官府和买，不可单独售卖。”
又没有汽车啥的，再说了此等轻油，是汽油为主的混合物，极其易燃易爆炸，张涯岂能愿意存储。
“范相公！轻油当需交给官府。”
他笑着说道，旋即话音一转，“不过！橡胶得之黑汗国，数量极其有限，晚生还需测试其它用途……”
有些东西能交出去，有些东西还需暂缓。
至于橡胶轮胎之事，‘山寨’技术难度甚大，就算是实心胎，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弄出来。没有眉目的事儿，就不要先咋呼。
“黑汗国？得之行脚商？”
范仲淹瞬间明了，摇头叹息道：“然数千里之外！此物量少且昂贵……罢了，罢了！不用此物，威力稍减，便于使用矣！”
张涯顿时眨眨眼睛，心中禁不住吐槽：大佬也口是心非，很不地道呀！不加入橡胶，就能随便使用？
但范仲淹如此解说，他也不便反驳什么。
如此以来，关联石油的事宜，算是和两位大佬谈妥了。之后，范仲淹、韩琦又问到新币之事。
张涯也不藏着掖着，反正是老生常谈，将有关概念、策略，大大方方、颠三倒四、一股脑给抛出来。
范仲淹、韩琦能明白多少，就不是张涯所能决定的。将蝴蝶翅膀扇呼出去，静待引发的连锁反应即可。
换句话说，就是管杀不管埋。
当然了，也有张涯能控制的事儿。
范仲淹、韩琦临行之时，他每人给予两百千克玉米种子。
这玩意性状分离严重，产量极其不稳定，便选择免费赠送。
白豹城也好、延州也罢，这些地区不适合种植冬麦，更不用说水稻之类的，小米的产量也很有限，这些玉米可充当有益的补充。
听完张涯的解说，又看了看玉米粒，范仲淹和韩琦相视一眼，各自嘴角露出狐狸般的笑意。
“此玉米大利延州，韩某万分感谢。”
韩琦躬身稽首，笑着说道，“远之胸怀经世之才，岂能埋没于稼墙之间。韩某特奏请官家，礼聘贤弟任延州新路修筑使……”
修筑使？正七品实职！
他在创造新职位？
张涯瞬间惊异后，急速摇头道：“不可、不可！我这都是嘴皮子……具体新路修筑事宜，还需陈吉海、钱叔云等专才。”
“张远之，汝已十八岁矣，岂能不思进取……”范仲淹挑眉劝说道。
修路、还是去延州，风餐露宿不说，还要协调各种关系，虽不知修筑多少道路，耗费多少时间，但两、三年总是有滴。
这种事儿，张涯可不干。
范仲淹、韩琦好说歹说，他就是不答应。然则张涯过于激动，未曾发现这两位大佬再次交换了眼神。
“罢了！远之无意如此，稚圭切莫强求。”
左手捏着右手虎口，范仲淹摇头叹息道，“官家业已允可，试点厢兵转换建设兵团，高御带经略兵团公事，远之当需帮衬些……”
“这儿……”
看看身旁的高德仁，张涯暗叹连连，只好说道，“也好！此开创之事落到高叔肩上，晚生必定全力帮衬。”
前带御器械，护卫了他这么久，他也给人家许过功劳之语。再说了，不能老蹬鼻子上脸，继续拒接范仲淹、韩琦的提议。
张涯这一答应不要紧，瞬间就被扣上顶官帽子。
高德仁是建设兵团经略，从六品的实职；他担任兵团总策划，依旧是正七品的实职，也是新创造出的职位。
况且，驻守利民塬的厢兵，亦补充了两百人，均转为建设兵团。等范仲淹、韩琦、胡瑗离开后，张涯仍然有些范迷糊。
良久后，他才发现自个上当了。什么延州新路修筑使，这就是个障眼法，掩护兵团总策划所用。
张涯无意仕途操劳，范仲淹、韩琦肯定能猜出来。
但厢军转建设兵团，是张涯提出来的，两位大佬手中也无人可用，他们想尝试这个改革，只好让张涯做个样版来。
先提及新路修筑使，让张涯拒绝掉。再抛出高德仁经略建设兵团……如此以来，于情于理，张涯也找不出搪塞的理由。
看看有范仲淹印章的‘任命状’，再看看满脸微笑的高德仁，张涯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埋怨这些大佬不地道！
赶鸭子上架，就没这样的。
心中哀叹连连，他扭头说道：“高叔！两位相公可有吩咐，其它两百厢卒，什么时候到来？”
“远之莫恼……数日后，与百名泥瓦匠同来。”高德仁讪讪说道。
卧去！就我不知道。
两位大佬、你们牛掰，这是把我吃的死死滴！
张涯再次摇头叹息，深呼吸后说道：“如此也好！不过高叔受累，将厢卒均撤回营区，紧急增添营房。而后之事，我需细细思虑。”
“我就是个空壳经略，惭愧得功劳的……”
高德仁微微抱拳，神色稍显严肃，“远之不必客套！建设兵团如何运作，你只需拿出方略，余下琐事交给我就成。”
……
谈妥琐事、匆匆分工。
高德仁离去后，张涯陷入纠结中。
任何事都是知易行难。有驻守营地的大宋厢兵，都有随军家属。四百名厢兵身后，至少两百多个家庭。
改成建设兵团后，微薄的军俸会被取消。解决他们的生产、生活、安居等问题，不留下什么纰漏，这将是个巨大的挑战。
毕竟，塬地大建设步入尾声，能提供的岗位不多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翌日，怡翠楼‘老鸨’，齐大娘子登门求教。
张涯砸吧砸吧嘴，感觉自个有点膨胀，揽的活儿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