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响,我命你部通告沿江一路,所有船只、码头:即时起,大江全程禁航,有一丝违逆者,格杀勿论。”
“诺,”
“马五,我命你部通告沿江绿林、黑道所有人员、船只,至荆州听我调遣,不得有误。”
“诺,”
“其余人等,随我西去荆州。”
“诺,”
樊夫人冲进来道:“相公,你莫不是气疯了,把手下那么多人分派下去;你这么去荆州,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樊夫人本是最讨厌樊江龙滥杀无辜的,不过,眼下这个时候,她顾虑的最多是丈夫。
翻江龙拍拍她肩膀道:“夫人莫担忧,我樊应天就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谁能拿我怎么样;我闹得阵仗大一些,女儿的安全反而能多一分保障。”
“——”
山城至岳阳之间的千里水路一朝中断,沿江诸地经济、民生,势必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翻江龙要用这样一场震动,震慑“拐走”自己女儿的人,不要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同时,迫使沿江诸地的官、商、民、匪,全力以赴帮助自己找寻闺女。
…
其他各部不表——
章豹所部数艘艨艟沿江直下,凡是路遇船只,悉数被逼停;留下一艘艘战船逐个搜索,章豹的主力战船却是丝毫不做停留,继续满帆赶赴下游。
大江之上,很快遍布着抛锚的大小船只,等待水寇搜查,做出误判者更是会受到无情烧杀。
李三九所雇的船在三更时分被逼停了,也被检查了,甚至因为船上的人太多,让检查的人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没有——
昏暗的灯光下,露出半个脑袋的潘晓,眼巴巴望着检查的人进来、又离开,欲哭无泪。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李三九,从胆战心惊中平复下来,不置可否道:“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翻江龙的闺女丢了——”
潘晓缩了缩脑袋,弱弱说道:“你听错了,翻江龙的闺女有那么多人保护着,怎么可能会丢?”
“——”李三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翻江龙的女婿么?刚刚他们进来,你为什么不求救?”
潘晓言不由衷道:“我好好的,干嘛要求救?”
“真的么?”
“我困了——”李三九灼灼看来,潘晓很快用被子蒙住了头。
一只热乎乎的小手很快伸过来,惹得潘晓一阵鸡飞狗跳,他捉住李三九的手道:“你还要不要脸,男人你也摸?”
李三九笑道:“你胸口长的真单薄——”
“——”被窝里很快又传来啜泣声。
李三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不你摸回去,多摸几把也行。”
“——”
“明天一早你下了船,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咱们以后互不相干;全当没有见过,你觉得怎么样?”
李三九又是一字一顿补充道:“潘—公—子。”
“——”潘晓哭道,“你早就知道了?”
李三九侧过身去,“奇怪”问道:“知道什么?”
“——”潘晓愕然好半天,又是怯生生问道,“你冒充樊小姐的夫婿,弄的全荆州都知道,你——”
李三九纠正道:“我冒充的是翻江龙的女婿,不是樊小姐的夫婿。”
“有区别么?”
“有,”李三九淡淡道:“前者图财、后者图色,我有媳妇儿了、我缺钱。”
“你有媳妇儿了?”
“是呀,”李三九笑道,“潘兄不是也有媳妇儿么?”
“我姓樊,”
“——”李三九愣了一下,又是笑道:“那,樊公子不是也有媳妇儿么?”
“啪——”樊晓从被窝中抽出胳膊,一个耳光甩在了李三九脸上。
“你打我做什么?”李三九呆了一下,没好气道,“樊公子莫非想要找打?”
“啪——”
李三九语气弱了三分,义正言辞教育道:“樊公子不知道打人不能打脸么?”
“啪——”
“樊公子不喜欢兄弟睡这,兄弟换个地方就是了;”李三九捂着脸翻身下床,一手拿鞋子、一手抱着衣服悻悻溜出门外。
坐立起身的樊晓,穿着水红肚兜。
…
天亮了,船靠岸了。
走出房门依旧一身男装的樊晓,青丝如瀑。
她的脸白璧无瑕,英气逼人;修长、匀称的身材,浑圆、笔直的腿,无不引人瞩目。她的胸很小、臀却很翘,她才十三岁。
“你叫什么名字,”樊晓问。
“李纯阳,”纯阳是虚云给李三九起的道号,他这么说不算说谎。
樊晓走了,走的干净利落。
…
翻江龙几乎没费太多功夫,就打听清楚了,带走自己女儿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据说长的也很不错。
这不是重点。
能以区区少年之身,带着几百号流民、乞丐,在偌大的荆州城席卷万余两银子,绝对是人中龙凤。
这也不是重点。
不过翻江龙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如果已经……把女儿许配给这么一个人,或许也不失为良配。
上游、下游,都有源源不断的绿林、黑道船只、人员赶到;翻江龙没有在荆州再多耽搁,而是按着别人的指引,把精力转向下游。
别人说:叫花子中,有一小半是蜀地口音,多半是湘地岳阳口音。
对方既然东去,目的地十有八九是岳阳。
岳阳是翻江龙和湘地程家的势力分界线,为了提防程家杀了自己老丈人心虚,做出什么误判;翻江龙一路都在不停地集合着自己手下船只、兵力。
船队顺风漂流了一天,麾下已是聚齐大半,终于在半道与接到樊晓的船只迎面相遇。
“爹——”
立于船头的樊晓,一声喊叫,还如以往一般清脆,她也像以往一样的喜欢欢呼雀跃——招展的小手就是明证。
不是该叫爹爹么?称呼变了,翻江龙心里陡然跳了一下。
“晓儿平安无事,真好。”
翻江龙仔细打量了女儿一眼,她的眼有些红肿,她的眸子也有些清冷、幽深。翻江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个顶着爹爹名字招摇撞骗的小王八蛋呢?”
“他叫李纯阳,”樊晓像是在告知一件事,更想是提醒。
“——”女生向外,翻江龙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老子的女儿才十三岁就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