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肚子酒水,本就想要方便;刚刚追李三九又跑了一路,此时尿意再次发作,立即就很是难以忍受。
当李三九再次遇见潘晓时,他正没头没脑在船上乱转。李三九一把从身后揪住,奚落道:“娘娘腔,你追到我船上,莫非还想报复九哥不成?”
出了城,船上都是自己的人,李三九哪里还会对潘晓低三下四?不过考虑到对方是翻江龙的女婿,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难以收场,才没有直接动手打人。
“——”黑暗之中,潘晓夹着两退跺脚道:“有话等下说,你房间在哪里?”
李三九不由皱眉道:“你想去我房间小解?”
房间里虽然有马桶,不过在屋子里方便,味道总不会太好闻;除非半夜起夜,不然谁也不会在房间里方便,何况外人?
“——”潘晓夹紧双腿,无地自容。
李三九没好气道:“后面不是有茅房么?”
潘晓羞涩道:“那里人来人往,我不习惯——”
“毛病真大,”李三九看他鹌鹑一般,不由嘀咕了一句,一指江上没好气道,“诺,偌大一条长江呢!”
“——”
“黑咕隆咚,谁又看不到你,你还不好意思?”
“——”
“咦~你怎么又哭了?”
“——”
“怕了你了,”眼看对方哭成了泪人,李三九只好不耐烦带他前往自己房间。
…
等他怯怯打开门,李三九没好气道:“现在你说,你跟着我到底是想怎么样?”
“我去江陵。”
李三九眉头一皱,冷声诘问:“找你老丈人对付我么?”
“没有,”
“信你才怪,”李三九不容置疑道,“你今晚跟我住一起,明天白天我让船老大在沿途停靠,放你下船。”
顺风顺水,船只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江陵,潘晓显然是熟门熟路,他愤怒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凭我拳头大,”李三九一手捉住潘晓肩膀,在他面前晃了晃拳头,得意笑道,“要么你老实听我的话,要么我打到你听我的话,你自己选一样。”
“——”潘晓狠狠瞪了李三九一眼,总归胳膊拧不过大腿,老实钻进房去,又是气呼呼坐到床上。
李三九想了想,又是说道:“裤子脱了。”
潘晓怒道:“我不脱,杀了我我也不脱。”
李三九一脸坏笑:“我杀你做什么,你不脱,我找几十个人帮你脱;只要你不怕被一大群人围着摸你屁股。”
潘晓又惊又怒,忍不住骂道:“你混蛋——”
“有么?”李三九不以为意道,“我劝你还是对九哥多说些好听的,免得九哥一会儿一个主意的拾掇你。”
“——”
潘晓又一次泪眼迷蒙,李三九却是一把捏在他小脸上,盛气凌人问道:“服不服?”
“服,”人为刀俎,哪里由得潘晓不服?
“脱,”
潘晓弱弱问道:“能不能把灯熄了?”
“——”
眼见李三九无动于衷,潘晓钻进被窝,不一会儿便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传来。
在潘晓眼巴巴的祈求目光中,李三九悉数收了,搭上衣架。
…
江陵,
水寇的营寨,处处被素白包裹;大胖子的丧事有子嗣料理,作为女婿为老丈人服丧,同样是义务所在。
从半晌至深夜,翻江龙半粒水米未进,只是托着额头呆然坐在漆黑的屋子里。
他是岳阳至山城沿江一路的绿林霸王,程家是湘地黑道巨擎,两虎相斗从来只有两败俱伤。
若是放在十几年前,别人杀了自己的至亲,翻江龙哪怕与人一刀换一刀对捅,也决不会如此犹豫。如今不同,他有妻有女,他也习惯了安逸。如今的他,有了亲人,也有了顾虑。
门外有亮光射进来,有人打着灯笼在门口低声提醒道:“大当家的,夫人回来了。”
“唉——”翻江龙长叹了一口气,他需要给自己的夫人一个交待,最好的方式是取了程二少爷的小命;可是不管是出于里子、还是面子,程巍都不可能交出自己的儿子,任由自己处置。打的话,代价之大,甚至不可想象;翻江龙很是难以决断。
“相公——”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跌跌撞撞进来,几乎撞翻了桌子,幸被翻江龙一把扶住。
“把灯点上,”
侍女很快掌上了灯。
翻江龙试问道:“你不该在江陵么,怎么回水营里来了?”
“女儿不见了,”樊无人神色惊慌道。
翻江龙惊道:“女儿不是在荆州你姐姐那里么?”
“报丧的人到荆州时,姐姐一时找不见她,一个人急匆匆就冲来了江陵;刚刚荆州有人来报,说是晓儿一直到天黑都不见踪迹——”
翻江龙心下虽然担心,还是安慰道:“晓儿贪玩,或许这个时候已经回去了。”
“姐姐家人四处找寻,说是傍晚时有人见她追着一个,自称是咱们女婿的人出了荆州北门;奴家不明所以,这才赶回来问相公——”
翻江龙没好气道:“我哪来的女婿,我若是给晓儿找婆家,我又怎么可能瞒着夫人?”
“那,女儿是被人——”樊夫人再不敢想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个女孩子家落在别人手里……翻江龙一把拉起她,激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樊夫人抹泪道:“姐姐说是,有个孩子自称是咱们家的女婿,今天中午在荆州城大肆搜刮——”
“他们怎么就不问问?”翻江龙气的几乎直拍桌子,扯着自己的虎皮做大旗也罢了,还拐走了自己的闺女。
“姐夫、姐姐信以为真,害怕丢人,就没去辨认——”
“我现在去荆州,”翻江龙听的一知半解;思索了一下,取下墙上一柄大刀,就要出门。
“小心荆州水师——”
“……”
“当当当——”的铜锣被敲响,水匪军中一阵忙乱,各个头领很快冲上翻江龙的旗舰。
“陈震,我命你火速率领所有斗船,封锁长江,再有一艘船过去,提头来见。”
“诺,”一个身长八尺、一身银甲的精壮汉子应声大步而去。
“章豹,我命你部火速沿江而下,将沿途所遇之船只,尽数逼停、并搜索大小姐的下落,不从者格杀勿论。”
“诺,”一个粗壮汉子同样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