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遗平静问:“多少?”
李三九心道,自己的银子总是放在自己手里使用方便,不过一次性完全要过来,又显得不太信任属下。李三九伸出一只手道:“五万两——”
梦遗问:“公子做什么用?”
李三九如实说道:“买些田产,安置流民。”
梦遗一本正经道:“没有那么多。”
“——”
李三九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你揣着我十万两银票,你说没有那么多?刚刚不是还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怎么连我自己的银子,都赖得如此光明正大?
梦遗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爱搭不理;李三九只能又是灿灿道:“要不,三万?”
“最多三千——”
李三九跳脚道:“你打发叫花子呢?”
“公子难道不是叫花子么?”梦遗和尚反问李三九一句,又是正色道,“属下只说过,银子会用在公子身上;不过该怎么用,属下有自己的主张,还请公子不要让属下难做。”
“——”银子是李三九出力、梦遗和尚出面要来的。梦遗和尚一早就明确规定了银子的所有权归李三九、使用权归自己。他把着银子不让用,让李三九有苦难言。
…
唐羚远远看见这一幕,溜进唐筱房中道:“二姐,我刚刚看到姐夫跟梦遗和尚借钱了。”
“他要借钱做什么?”唐筱本是对唐羚有些嫌隙的,毕竟能接受相公与小姨子亲密的人不多,即便是意外也不行;一听李三九问人借钱,唐筱立即就有些紧张,只以为小丈夫遇到了什么难处;自然也顾不得与妹妹的嫌隙了。
唐羚道:“他把岳阳城的流民、乞丐,全给收到了自己麾下,想要买地安置。”
“——”唐筱呆立当场,无言以对;李三九做的是善举,可小规模的施舍,点缀门面,还有情可原;倾尽所有、甚至借钱来扶危济困,天下从来没有出过这种傻子。
唐羚又道:“姐夫实在是个难得的好人,小妹也很是佩服他的高尚品德,可他这么行事,家里就是有十座金山也经不住他挥霍呀!”
唐筱问:“他借到钱了么?”
唐羚摇头道:“梦遗和尚也觉得姐夫不靠谱,说是借他三千两,姐夫好像嫌少没要。”
“——”唐筱眼一红,已是在整理财物、首饰。
“二姐?”
唐筱道:“不管怎样,我总要先让你姐夫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唐羚阻止道:“那也不能让二姐卖首饰呀!我还有些银子,我去拿来给二姐救急就是了——”
唐羚有意示好,说着话就要出门,被唐筱一把拉住;唐筱抹泪说道:“妹妹的银子还是自己留着吧!二姐不这么做,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指不定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
李三九进门正看到这一幕,怏怏又退了出来,他很快召集起一些人,出了岳阳城。
大家都知道李三九贪玩,开始一时半会不见他踪迹,还不是太在意;一直等到了晚上吃饭时,还是找寻不见他,这才有些着急。
一番打听,最后从一个乞丐嘴里得到消息:姑爷带着几百个腿脚好些的叫花子,出城行乞去了——
因为李三九得罪了程家的缘故,大家都担心李三九出现意外;可城门早已关闭,即便能够打点守城人开门,这黑灯瞎火又去哪里打听李三九的下落?
一众人唉声叹气,都没了吃饭的胃口,晚饭也没有开席。
…
夜,江上
李三九早已乘船启航,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丐帮生涯。
有蜀地跟随而来的乞丐问道:“公子,咱们这是去哪里?”
“去荆州,”李三九勉强笑道,“我听说荆州很是富庶,不在益州之下,就琢磨着能不能再发一笔横财,让大家都能有所着落。”
之前有于柔意的跟着,即便用不上她,总是一个全身而退的保障,李三也总是底气十足;如今形单影只,李三九眉宇之间难得露出了些不安之色。
“公子为了我们辛苦奔波,小老儿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公子才好。”
“我们下辈子不要做人了,我们给公子当牛做马——”
“公子是我们的大恩人呀——”
“……”
夜色朦胧,手下乞丐看不清他脸色,都是感激不已。甚至,刚刚跟随李三九的流民、乞丐,也在别人的影响下,对李三九不吝赞美之词。
李三九随便应付了几句,回房休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之时,又听到外面传来喝彩声。
蜀中跟来的人,有人神采飞扬的冲新近加入的人,讲述李三九曾经的光辉事迹;李三九又露出欣慰之笑,直到后半夜喧闹渐熄,李三九才沉沉睡去。
…
清晨,江边
于柔意、瘦虎和一个中年唐门主事,三人一路打听着追到江边。
于柔意正向一个渔民问询:“这位大哥,你说他们乘船走了?”
一见问询的是个大美女,渔民热情讲解道:“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公子,带着一群叫花子很是扎眼睛,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他们昨天下午起的行,朝着上游去了,至于目的地小人就不知道了。”
“——”于柔意道了谢,呆在当场。
唐门主事道:“于姑娘觉得,姑爷会去哪里?”
于柔意幽幽说道:“小九身上没有多少钱了,他指定是哪里富庶,就想去哪里发一笔横财。”
唐门主事道:“这沿江一路,都不算贫瘠;若说富庶,当以荆州、江陵为最——”
“江陵近一些,我们先去江陵寻他——”
唐门主事道:“若是坐船去追,只怕时间上来不及;南岸河流多,不便走马;咱们摆渡过江,由北岸骑马去追,应该追的上姑爷。”
三人牵马,直接雇了渔家船只渡江。不提——
…
一袭白袍的程二少爷刚刚赶来岳阳,便听到禀报,得知了李三九乘船西去的消息,这简直令他喜出望外。
正大光明,程家如何也不敢招惹唐门;以往对付唐门,通常都是采取些阴暗手段,让唐门明知道别人做了什么,也苦无证据,不好处置。